偌大殿前广场舞乐同发钟鼓齐鸣,顾寒楼依旧一袭黑衣缓缓出现在红绸尽头。
玄色衣摆宽大迤地,隐纹遍布。暗红腰饰嵌金镶玉,远远望去流光溢彩,重工精致的皇家婚服比之人寻常的穿着奢丽得过分。
红缎另一端,段星执负手站在台阶上,唇角微扬看着远处缓缓向他走来的青年。
他身上是与人如出一辙的黑金婚服,只是衣摆上以金纹添绣着张牙舞爪的九龙以彰帝王之尊。
虽尽可能按着历朝最高规格将仪式全得面面俱到,但即便算上眼前人,自立国以来以男子之身居后位者也不过三数,各中繁琐章程依旧偏重女子,司礼官不得已精简了许多礼节。
但等对方当真走来跟前时,还是用了近一刻钟。
顾寒楼抬眸看着上方容色无双的君主,向来沉稳无波的心境涟漪四起,久难平静。
亦或者说,从得知这一消息起,他几乎整夜难寐,日夜飘飘然仿若活在梦中般不真实。
段星执笑着朝明明已经走来台阶下,却仍盯着他走神的人伸出手:“又发什么呆?难不成都到现在这时候了还想后悔?”
顾寒楼倏然回神,几乎用平生最快的反应回牵住伸来的手,摇头低声道:“。。。不。。。不是,从来没有不愿。”
他不由自主想起当日对方蓦然提及这一事时,也是因着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了个晕头转向,以至于呆住太久。
最后险些换得一句:“你若不愿,那朕就换人了。”
“上来,站在朕身边。”
帝后执手,文武百官立于广场两侧,俯首山呼万岁。-
典礼本就定下临近黄昏之际开启,待到两人携手回到寝宫,已是新月初升。
流程精简,众多宫侍早早地撤了出去。甚至由于他的提前交代,宫人散得太干净,入寝宫之后的一系列仪式都需由他亲自动手。
“是不是先点燃这龙凤烛?”
入洞房后的流程也繁琐至极,他草草看过一眼,根本没打算记牢。反正他既是新郎又是皇帝,他都不介意,没人敢多说个不字。
段星执不甚在意瞥了眼床两侧立着的重工彩烛,正欲点燃,冷不丁被一条红绸自后方套住。
顾寒楼偏开头,一手揽在腰间一手覆在人手背低声道:“我们一起点。”
昏黄烛光迅速晕开,直到数根礼烛尽燃。身后心跳声仍是鼓噪至极,纵然他想忽视都难以做到。
忍不住回头笑着逗了逗:“还在紧张?要不我去外边呆会儿让你缓缓?”
“嗯。”?真应啊。
他今日若当真走出这道门,新后失宠的流言蜚语恐怕再难止息。纵然是他有心平舆论,大抵也压不住。
不过兴许只是不大懂在宫中生存之道。
“那你要想好了。。。”
“蜡烛点完了,现在能亲你了吗?”
“啊?”
这是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愣怔的片刻功夫被当做默许,顾寒楼微微俯首,一如心底设想过千百遍的动作,一手揽腰一手压在人颈后。
段星执总算反应过来,配合着回吻,好不容易才找出点喘息间隙,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男人:“酒还未喝。”
那根长长的红绸不知何时缠绕在他身上,限制重重,手几乎只能抬起寸许。他低下头正想将这不大舒服的束缚解开,冷不丁被人重重摁进床榻。
“礼官事先交代过,有些礼节。。。我无需遵照。”?
应当指的是直接跳过了早生贵子一类的民俗祝祷,但没说合卺酒这一流程也弃之不用。
只是顾寒楼显然不打算再听他说话,借着那些红绸的便利,轻而易举将人锁在塌间。
“合卺酒之仪,呆会再补也一样。。。”
段星执不解抬眸,刚试图动动被束缚得更紧的手腕,再次被人掐着腰亲了上来。
不过他很快便明了这话背后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