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生养尊处优,当年后宫风云都只手撑起,这么多年别的没怕过,偏偏最是怕这深不见底又刺骨寒冷的水,此时突然落水,不通水性,扑腾着便高一头矮一头的沉沉浮浮,连着呛了几口水,眼睛鼻子都能灌水,她惊惧之下流了泪,拼命的叫着人的名字:“靖儿!靖儿!快来救救……救救皇祖母!靖儿……!”
“皇祖母,您别怕,孙儿这就来了!”北堂靖边疯狂的冲过去,边解开自己的外敞防止下水后兜水,扬起手丢到一旁,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飞速的游到太后身边,拖住她的身体,向岸边游去,先太后的衣着太过繁重,吃水的很,托她上去时北堂靖双臂竟忍不住微微发颤,仍旧咬着牙踩水,愣是一口气也不肯放松。
岸边众人等候多时,此刻找急忙慌的搭上去一把手,将太后拽了上来,纷纷用毛毯将太后紧紧簇拥,生怕着凉。北堂靖也灵活的撑着岸边跃身而起,上了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抚皇祖母,柔声道:“皇祖母,已经没事了,水真的很浅,您看,没事了……”
“靖儿,靖儿……”太后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透着冰冷之下的青色,不停颤抖着呼唤他的名字,靠在他怀里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想不到自己登上太后的宝座之后,竟然还敢有贱人谋害自己,真是反了天了!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准备热水,让太后娘娘去寝宫里歇息!”阮明雪威严的回身吩咐道,所有的下人都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称是。
太后气血攻心,怒不可遏的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指向她,“你……”一句支离破碎的话也没吐出来几个字,便在无边的寒冷和惊惧之下昏了过去。
再度清醒过来时,太后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换好了干净绵软的衣服,躺在榻上,屋中也很是温暖,显然是北堂靖那个孩子多留了心。
“太后娘娘睁眼了!”
听到下人来报,北堂靖几人立刻冲进屋内,给人请安。北堂靖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似乎非常愧疚的低着头:“皇祖母,是孙儿保护不力,才让您遭受如此,请您责罚!”
太后看了赶紧下床扶他起来,头昏脑胀的感觉已经微微消退了,说起话来也有力许多:“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视线骤然一转,凛冽的仿佛一把长剑,直直穿透了阮明雪的心脏,“要怪也是怪这个贱人!”
北堂靖起身,看了看满面无辜之色的阮明雪,以为她与此事毫无干系,可看着皇祖母的反应微微怔住:“此话怎讲?”
“方才在水边喂鱼,就是这个贱人趁着你们谈话的功夫,推了哀家一把,才导致哀家落水!还装作毫不知情的命人烧水备衣真是胆大包天!”
听曾经母仪天下的人一番奚落,威严凛凛,阮明雪立刻跪了下去,连声叫苦:“臣妾冤枉啊,还请太后明察!”
“冤枉你?哀家像是会信口雌黄的人?你倒是说一说?”太后冷笑道。
“臣妾并非此意……”
“我刚才看到了,就是你……”顾惜音平日也算伶牙俐齿,方才情景她看了十之八九,确实是阮明雪将她推了下去,可是刚一开口,阮明雪幽幽的视线便如同雷电一般打得她头皮发麻,本想作证也悻悻的不敢说下去了。
“真是个年纪轻轻却居心叵测的歹毒妇人!”太后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过去就要揪她起来,却被人再次无声无息的躲开。
太后还没来得及发作,只听阮明雪道:“太后娘娘,您一定是情急之下被冲昏了头,推搡太后的罪名,妾身可委实担待不起啊,纵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您折煞妾身了!”
阮明雪软硬不吃,就是拒不承认,连顾惜音三番五次作证都被此人巧舌如簧给瞒天过海了去,连着威胁,顾惜音更是不敢开口了。
北堂靖是个聪明人,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他黑着脸也隐隐猜出来几分内情了,此刻的脸色很是难看,冷冷的看着阮明雪,不作一言。
而阮明雪见他如此冷淡,自然要卖惨了。
几滴晶莹的泪滴瞬间从她的明眸中滑落而出,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个女人就真的呜呜咽咽捂着自己的脸哭得楚楚可怜,好不动人。她想借此博得北堂靖的爱怜,世间哪一个男人不喜欢柔弱女子?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素日里清丽的双眸都红了一圈儿,还在扑簌扑簌的掉眼泪,她悲痛欲绝:“太后娘娘和惜音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想要屈打成招吗?臣妾做没做过,公道自在人心!”
太后听她这话简直气的直翻白眼:“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北堂靖沉着脸,冷若冰霜:“哭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讲?”
阮明雪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生个委屈:“我怎么好好讲?没有人会信我,看殿下的神情,您似乎也不相信我是清白的!”
“殿下曾经是最爱我的,处处袒护,哪怕是别的男人多看了我一眼,殿下必然也要冷冷的斥责那人几句,如今我受了这般欺辱,殿下竟一点也不肯保护,根本不肯相信我,没有信任,岂不是一切都彻底崩塌了?妾身真是心寒的彻底啊……”
北堂靖面无波澜,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哭,任她怎么楚楚可怜,也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得让阮明雪演不下去,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真的从不相信殿下会对我薄情……不信你看看这个,你一定知道的……”索性摸摸索索从袖子中摸出来一块玉佩,玉佩通体莹莹之色,一看就是一块上好的玉。
几人看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还记得它吗?当初我在寺中被人追杀……”阮明雪没有再说下去,哽咽着仿佛难以开口,满面的委屈心酸,下一秒便要泪如泉涌一般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