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工作节奏很快,餐厅里所有进来和吃完出去的人都步履匆忙,正在吃饭的人也都动作迅速、无暇他顾。
我吃的很快,于峰见我吃完了也火速扒光了饭,和我一起带着餐盘餐具走到后门,那里靠后墙摆放着一排两米见方的塑料大框,大家吃完了都把餐具放在框里。
但仅有少数人会中规中矩地放过去,大部分人行色匆匆,离得老远就把筷子调羹往盘里一放朝大筐抛过去。
更有甚者远远地就抓起筷子调羹扔过去,然后把餐盘当飞盘一样朝着大框甩出去,而后看也不看一眼,屁股一扭就快步走出餐厅。难怪整个就餐时间,餐厅里都充斥着“呯呤乓啷”的响声。
我感觉这么快节奏的工作,使人变得麻木冷漠,整个就餐时间,鲜少有人说话,更别提谈笑,整个餐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时间已经不多,我带着于峰来到车间外指定的吸烟区抽烟。人很多,已没有座位,李伟明和朱俊也在那,斜靠着墙、慵懒地坐着。
我拿出烟走过去发给他们,李伟明没搭理我,朱俊瞄了一眼,没接。
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很尴尬,走回旁边发给于峰和他聊了起来。
于峰今年十八,比我小一岁,湖南人,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和我差不多高,但有些虚胖,给人感觉傻乎乎的。但聊了会天才发现,他其实已经算是老江湖了,看他憨憨的,却并不傻。
之前,他在电子厂、服装厂待过,这是他待的第三个厂,刚从服装厂跳槽过来。
“坤,你说我们下午要是还这么慢,他们不会打我们吧?”
于峰狡黠微笑着问道。
“会,打你就好了,我的那一份让给你,你比较扛揍。”我回道。
他平时少言寡语,但现在和我渐渐熟悉起来,话也多了起来,还挺有幽默感。
下午,我稍微熟练了些,但手指已从酸痛变成了胀痛,速度一快,就疼的受不了。我不断参照着朱俊的手法和技巧,勉强提了些速度,面前不再积压太多,李伟明也没再叨叨。
整个下午,大家都自顾自地干活,除了寥寥几句工作事务沟通,没有任何一句闲话。模具从机器里一件件流水似的往下淌出来,流水线两端的我们,仿佛也只是一个个机器,伸出机械臂,动作娴熟地操作着一道道工序。
5:30晚饭铃响,我立即放下手中的打磨砂纸,一个下午下来,两只手轮流握着砂纸打磨,感觉手指已经有些肿胀了。
铃一响,大伙就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冲出车间往食堂跑去,因为晚饭时间只有40分钟。
匆促的晚饭后,我和于峰还是一起来到抽烟区。这时我们比较早到,也惬意地坐在靠墙一排的长椅上、抽着烟放松放松。
没几分钟李伟明和朱俊也到了,我看着他们走进来,向他们打了下招呼,想着中午他们可能刚抽完烟才不接,于是掏出烟来,递过去。
可他们看到我朝他们递了烟过去,却依旧没有搭理,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还把我手上的烟刮蹭掉了一根,于峰帮我捡了起来。
很快,抽烟区就人满为患了,到处都三三两两站满了人。我们正为自已有位置坐而开心时,几个人站到了我们面前。
“起开!”其中一个脸上满是青春痘的人瞪着眼睛凶狠地对我们嚷道。
我和于峰被他这一吼,有些愣,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
“你是?”我问道。
“什么你是我是的,给你大哥让座!”“青春痘”旁边一人说道。
我开始还以为我们坐着的是哪个领导或者干部的抽烟位置,这时才明白又碰上混混了。
我和于峰相视了下,不约而同地又坐了下去。
对方几人见我们如此不上道,睁大着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