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猫儿慌乱,未及细思,此时一想才明白太奶的意图。若把活的赵开元送官,府衙在明知他是猫儿族人的情况下怎敢惩处过甚,了不起打几板子、罚些银两。
这么一来,所谓惩治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除非陈初给府衙打招呼,严惩赵开元。
可这样的话,陈初就尴尬了这毕竟是自家夫人的堂叔,你不帮他说情也就算了,却还把人往死里逼。
当今异常重视亲族血缘的,陈初这样做会显得很不近人情。
反正以上两种做法,要么损公信,要么损私情
可这种事又是极其危险的苗头,若不刹住,往后其他人还不有样学样?
想清楚这些,猫儿再不吭声。
太奶奶叹了一声,幽幽讲了最后一句,“咱们管住了自家人,才好去管别人”
这份自供状,即使摁上了赵开元的指印,也算的上漏洞百出。
但这不重要,死的是赵家人,若赵令人都认同他是自裁,谁会不开眼再来寻麻烦。
重要的是,自供状上赵开元写明了与温家勾连。
老太太忍痛除了族孙,怎会放过那拉了赵开元入坑的温育仁!
酉时初。
老太太带健仆六人,自后宅角门出府。
酉时中。
温家当家人温长福听门子来报,说是一名老妇求见。
“老妇?”温长福莫名其妙,那门子又细说了老人年纪、衣着。
得知对方穿戴不俗,又带着健仆,温长福下意识认为来人某家官宦富户的嫲嫲。
便让门子把人引了进来。
“你是。”
甫一见面,温长福和老太太互相打量一阵。
“温公子在何处?老身前来为我孙儿讨个说法”
早已佝偻的腰身,此刻站的笔直。
温长福有些吃不准老妇的来历,但后者开口不善,他语气不由也冷了下来,“你家贤孙是哪个?”
“东京来的赵开元。”
“。”
温长福只用了一息思索,马上想起了赵开元是谁。
儿子在做的事,他自然知晓。
官本位的当下,商贾之家谁背后没个官员撑腰当年温家攀上过郑乙,在蔡州也算风光过,曾养了一帮泼皮控制着蔡州码头。
后来,郑乙殒命,陈初上任,后者虽没寻过他家麻烦,但温家女眷数次找上过陈姨娘、陈夫人,可陈家两女却从未受过他家送出去的财礼。
温家失了靠山,码头的营生也被一伙来自外地的漕帮占了。
近来,听说儿子和陈夫人的族人搭上了线,温长福自是高兴。
如今的陈家,在蔡州几如土皇帝,只要能和他家攀上关系,多少钱挣不来?
今年刚来蔡州的赵家人底细,温长福心中自然有数。
赵开元的族奶,那不就是陈夫人的太奶么!
“啊呀!原来是赵老夫人亲至,失敬失敬,快快上座!”
温长福忙不迭上前,执晚辈礼,欲要搀扶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道:“把贵公子请出来吧,我有一桩事想要问他。”
“好好,老夫人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