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政司骆乐民这位港府二号人物的排场并不大,随员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同行记者更是只有一位。
加上之前的福宁安说其本已取消视察行程,高弦推测,骆乐民突然到场,很可能是兴之所至的安排,进而反映出,对灾区未必如何重视。
这也不难理解,木屋区在全香江星罗棋布,数量那么多,每年都失火好些起,高官们早就麻木了。更何况,香江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港府投入重金粉饰太平的香江节。
虽然骆乐民这个名字相当中国化,但这只是英国人为了在香江更方便统治的手段而已,五十多岁的骆乐民,是地地道道的洋人。
年纪轻轻的高弦,社会地位未必会有多高,可凭借项目经理的职场履历,形形『色』『色』的人,他还是见过不少的。因此,骆乐民并没有给高弦太多新鲜感,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骆乐民身旁那位年轻的华人吸引住了。
毫不夸张地讲,高弦身上那种自恃来自未来时代、见识碾压当今世界的隐隐优越感,一下子就被对方的风采冲散了。
瞥了一眼目光里透着痴『迷』之『色』的温恩洁,高弦心底嘀咕:“骆乐民身旁这位年轻的华人,应该就是港府行政局首席华人非官守议员石岳强之子——石淳志了,果然有让豪门千金们争风吃醋的本钱。”
相比于和温恩辉、温恩洁的寒暄,石淳志和易慧强、易慧蓉的打招呼,要明显随意了很多,进而从侧面印证了高弦之前挖掘出来的一条情报,即石家和易家有姻亲关系,平日里就走得较近。
高弦和周友荣等人,站在组织好的灾民前列,有序地欢迎着辅政司骆乐民的到来。
这场亲民秀注定热乎不到哪里去,因为骆乐民不通粤语,连最起码的一句问好都说不出来,全靠石淳志在一旁做中英文翻译。
目光落在易慧蓉、温恩洁这两位受过高等教育、满口流利英语的大家闺秀身上,骆乐民笑眯眯地说道:“虽然我到香江就任没多久,但已经听说了,两位小姐在东华慈善晚会上争奇斗艳的风采,如今再看到救灾现场慈善救济工作的井井有条,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香江名媛啊!”
易慧蓉淡淡一笑道:“积德行善一直都是我们易家的家训,回馈社会自然也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分内之事。”
温恩洁巧笑嫣然道:“能够协助正府救济灾民、减轻正府压力,是我们温家职责所在。”
骆乐民欣然道:“我还听说,温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一位杰出的舞蹈家了,希望能有机会一睹风采。”
温恩洁从石淳志身上收回目光,不无骄傲地说道:“在即将到来的香江节期间,我就会登台献艺,到时候还请辅政司大驾光临。”
骆乐民微笑点头,“即使公务在身,我也会抽出时间到场的。”
在这个场合里,顶多也就是一个灾民代表和小包工头的高弦,以当下的微末地位,自然只能敬陪末座地靠边站。
看着港府二号人物辅政司骆乐民,和香江名门中的代表,易家、温家、石家的杰出年轻一代,谈笑风生,高弦不得不承认,纵然有穿越时空的金手指,但他的综合素质,还是和人家有着明显的差距。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高弦原本就是那个时代职场里的一个普通年轻人。
经过仔细观察,高弦确信:就石淳志而言,温恩洁在和易慧蓉争风吃醋。而对于石淳志的态度,若即若离的易慧蓉,远比温恩洁淡定得多。
“恐怕,温恩洁和易慧蓉的争风吃醋,以及传说中的东华慈善晚会上的争奇斗艳,都只是矛盾的表象吧。”高弦目光掠过易慧强、温恩辉,“要不然的话,这两位也不会无聊地被自己的妹妹随传随到,易家和温家之间,肯定还有不足为人道的深层次积怨,倒是石家现在正春风得意马蹄轻。”
因为一直被温恩洁当成撒气筒地刁难的缘故,高弦出于提防的需要,特意暗地里仔细观察了对方。
别看温恩洁争风吃醋的行为,给人一种很肤浅的感觉,可高弦通过其和辅政司骆乐民的对话,发觉这位睚眦必报的千金小姐,未必那么简单。豪门培养出来的人,还真没有省油的灯。
“高先生,他们在说什么呢?”旁边的周友荣,见这帮大人物说得不亦乐乎,可惜自己听不懂英语,便好奇地小声询问道。
“都是上流社会的风花雪月,和大家没什么关系。”高弦轻声回答。
“翻译几句听听。”周友荣八卦地使了一个催促的眼『色』。
“那位温小姐说,自己在香江节期间会有舞蹈演出,并邀请辅政司骆乐民到场观看。”高弦顺其所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