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跪在地上仍是不敢起来,倒是后面第二辆车上,门帘撩开探出一个白净肥硕脑袋,头顶着绸布员外巾,小心问道:
“你们……不是混天王他老人家的人马?”
“混天王?流寇?”
非言刚反问一句,霍涯子已赶忙走上前先行一礼,继而瞪向非言一眼,小老道这才悻悻退至师父身后。
老道将自己来龙去脉略讲一番,此时车厢内的白净员外才急忙下车回礼,但依然小心问道:
“这位小法师天生神力,难道不是混天王他老人家,麾下的憨儿军壮士?”
“憨儿军?不知是何来历?还请说来听听。”
白净员外见对面不是流寇,这才放下心来,但又忌惮天生神力的小老道,只得凑到霍涯子跟前言讲道:
“老神仙有所不知,我乃是世居于此的正经人家,只因这两年,在青、肃二州出了一位叫混天王的流寇,声名最旺时手下有几十万的人马。
但之前明明已被官府绞杀的四处流窜,谁知不久前又再次翻起了天,居然数次击退官兵,据说皆是仰仗其麾下一股叫做憨儿军的亲兵,目下已占了青州大部,眼看着肃州也要被其占下一半。
小老儿我无法,这才举族迁往他处,不想遇到两位神仙,尤其……
尤其是这位小神仙力大无敌,小老儿这才误认为二位是那憨儿军的流寇,冒犯了二位神仙,还望海涵。”
老道闻言点点头,知是这家富户为躲避流寇,不得不避祸逃亡。
“嗤!什么憨儿军?能与我等相比?”
非言站在老道身后不屑道。
“自是不能,自是不能,只是小老儿听闻那憨儿军中多有力大者,且领头的更是天生神力,据说能单手拔柳,只是其人憨傻,故而叫憨儿军,自是与两位神仙不能相比的。”
“单手拔柳?这有何难?”
非言说着就要去路边寻柳树,被霍涯子一眼瞪去,方才止步。
老道转回头对白净员外拱手一礼道:
“我等乃是外乡修道之人,云游至此初登贵地,老员外可否细说说这憨儿军之事?”
白净员外急着逃难,本不欲多谈,无奈对面那小儿力大无穷,不敢违背老道,只得快语言道:
“老神仙有所不知,这憨儿军拢共有千把来人,军中力大者多如牛毛,尤其是那领头的,据说是一位白净后生,生的俊俏不凡,但却是个痴傻憨儿,除了领头陷阵无往不利,其余竟只知吃喝躺卧,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且在军中那么久,从未伤过一人性命……”
“等等!在流寇军中日久,陷阵还必领头,怎会从未伤过性命?”
老道不解插话问道。
“那白净憨儿只负责领头冲破敌阵城廓,但对敌却从未下过死手,故此从未杀生害命。”
“咦?那尔等还逃甚?”
非言在旁问道。
“这……他是不杀,但他身后的那些个瘟贼,个个却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
“哦……”
老道若有所思的拈须想了几息,后与白净员外又闲聊一阵,那白净员外唯恐身后的憨儿军追来,一心着急赶路,又劝老道一起逃命。
但见老道似乎不惧,便也不再硬劝,只给老道留下些水食后匆匆而去。
待车队远去,老道从路边寻来一枯枝,厉声对非言道:
“非言,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