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同周宁彧在房中用了早膳,又被邀去书房。楚之收到了宁彧新折的梅枝,还是少见的绿梅,确实可爱。楚之翻着手里的书,完全看不下去,偷偷瞄了瞄周宁彧低头描描写写,她心里不明白,这人拉自己来书房的用意何在?
不知道第几次瞅过去,楚之听到他终于说话了:“我的美色足够吸引你的目光吗,阿楚?”楚之怔了一下,这么轻佻的语气,是周宁彧说的?她别过头,神色不尴不尬:“呃,还好,”回神才了悟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这是为色所迷吗?
周宁彧放下手中的笔,朝她走来,抽出她的书,薄薄的唇露出煞是好看的笑容:“看来,我得努力点,才能长得得夫人欢心。”楚之对上他闪闪的眸光,一时忘了躲开。
周宁彧噙着笑,抚着楚之的一缕黑发,不紧不慢地开口:“夫人,不然玩一局赌书吧。”
烹茶罢,四溢芬芳。
楚之撑着下巴听宁彧说山海经里的典故,想着这局又输了,拧了拧眉,眼巴巴地看着岩茶被端了去。这两年,楚之也没养出什么旁的爱好,唯对茶很是有兴趣。
周宁彧眼瞧着,伸手递出了茶盏,楚之眉眼舒开,开心地接过,一点茶渍染湿了衣襟,却依然没失了她的兴致。楚之想,其实和周宁彧一起在书房也不难过,甚至时光过得飞快。
外院里偶尔传来红袖、绿意她们几个丫鬟玩闹的嬉笑声,衬得楚之、宁彧二人岁月静好的模样。楚之丢开了书,一心一意地品着周宁彧搜罗回来的武夷岩茶,高香清意,很得她的喜欢。
周宁彧别开她掉落的发丝,认真地说:“这样,你是不是会喜欢我点儿,阿楚?”楚之正品茶,闻言烫了一下,失手打翻了茶杯,裙子湿了一片,向眼前的人望去,不知道如何作答,嗫嚅道:“茶翻了。”
她很可惜地望了望茶,又瞧了瞧周宁彧,有点潮润的眼神格外可怜。
她左顾右盼,心如擂鼓时,周宁彧又开口了,手还压上了她的手,楚之一激动抽了回来,抬头定定对上他的眼睛,看他叹笑道:“阿楚,我在追求你。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寡淡了,嗯?”
楚之咬着唇,心里肯定,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看自己慌乱地说不出话,很开心吗?而且他不是有心上人了?
好吧,大概赚得美人的喜欢也是不局限一二的。可她不愿意飞蛾扑火。
午睡方起的尚楚之并没有再见到周宁彧,坐在贵妃榻上的人,偶尔会发呆,想到那个同自己胡说八道的人,眉目有时紧锁,有时柔和。赏雪的人百无聊赖得将手里的明珠翻来覆去。
绵绵的雪一直到申正时才停了。
略吃过晚饭的人又摸进书房看会儿闲书消磨时光。没一会儿,王伯差人送来一盏兔子灯,还传话说:“爷说,昨夜折了夫人赏花灯的良辰,今日奉上亲手制作的花灯,聊供夫人一笑。”
尚楚之提着兔子灯观赏了一会儿也就腻了,放在桌上,感叹这人简直无法言语。
少顷,周宁彧踏进了书房,靠在椅背上翻书的人抬眼瞅见了,起身福了福。他也不客气地摸上了楚之的手,道:“今夜一同赏花灯吧?夫人得空吗?”
尚楚之抽回了手,按了按眉心:“这是询问吗?”
但见那人挑了挑眉,笑答:“不是,整日闷在屋子里做甚么?出去逛逛,权当散心了。”
“我还没更衣梳妆。”楚之无奈。
楚之看着宁彧打量的目光,有些害羞,那人倒也直接:“这样就很好了。”随手取下白狐狸皮的鹤氅罩在楚之身上。
二人带了红袖、绿意以及宁彧身边时常伺候的小斯子由便出门了。几人踩着雪从后门拐入小巷。巷子里鲜有人来往,只这一家子,有几家院子里的白梅伸出墙角,青衣白袍的少年郎和春花秋月之貌的姑娘倒是一对璧人。巷子里深深浅浅的脚印在华灯月色之下,有些延绵不绝的意味。
出了巷子,五人进了主流大街,才感受到方出了年头的十六仍是一派热闹。街上吆喝的小贩,酒肆茶楼张灯结彩,更重要的许多娇美的姑娘成了靓丽的风景线,毕竟一年里能这样出门的机会也少有。
偶有飘落的花瓣,引得姑娘、小姐们驻足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