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音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连话都忘了说,她长这么大,学过那样多的礼仪,在这个女人面前,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她没见过有哪家为人妻的女子说出过这般不知廉耻的话,这分明就是在挑战夫君的权威。
哪有后妃敢对皇帝纳新置喙呢?这样的女人,被休都是轻的,就活该让她们浸猪笼!
“真是个不知礼数的丫头。”太后的训斥声中,分明就带上了十足的怒气。
“慕氏,你可知道,皇上不提你为太子妃,就是因为你太不服管束?”
“不服管束?”她摇摇头,“这我倒从未觉得,只是知道,我一个南国小门小户的出身,定然是不如顾大学士之女来得光鲜。”
“最主要的原因,想来想去,就只能是太子这边,他竟然都将定情之物给了你,想来也是愿意与妹妹你共度余生的。”
从明阳宫出来之时,已经有几分暮色了,天边的太阳开始下落,给长长宫道镀了一层金,细看,这金色之中还有一丝赤红,仿若沾染了赤色。
北堂靖背着手在前面走着,陌颜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两个人的脚步,不紧不慢。
陌颜刚刚与太后和顾惜音唇枪舌战之时,北堂靖一言不发,连表情也没有几分,仿佛真的如同旁边的立柱一般。
他昨夜在营帐之中,伏在她耳边所说的话,仍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地闹,她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她想叫住他,问个清楚明白,然而却又没什么勇气。
可是她绝对不会忍受一夫多妻。
万一,他同她解释,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她被吸入他黑眸中,怕是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那便只得乖乖地忍受夫君宿在别的女人那里的揪心痛楚。
“北堂靖,你放我走吧。”
陌颜突然几步上前,去抓他衣袖,他却突然止住步子,陌颜差点站立不稳,向侧边倒去。
北堂靖伸手去扶她,她一个转身,腰肢便被锁进了他怀里,耳畔传来他深沉的嗓音,“知道为何,我从来都不会被你腰间的蚀夜所伤么?”
陌颜一怔,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谈论这些?
没错,她确实好奇过,然而现在,她已终日忧心忡忡,无暇顾及其他了。
北堂靖挽起了两手的衣袖,却见两块铁皮一般的东西缠在他的手腕之上,赤金色的落日余晖洒在寒铁之上,更显得这两块护臂没有那样冷意森森了。
“北塘靖,你臂间整日缠着这两块玄铁,难道不嫌沉么?”陌颜腰间蚀夜本就是锋利无比,若是所触碰到她腰间的人不加防备,那定然是会血流如注的。
一想便知,玄铁定然是又厚又沉的。
怎知北堂靖却一矮身,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一把放在了旁边的石阶上,“孤从来都没有嫌你沉过,两块护臂又能耐我何?”
“这东西又硬又不好受,你干嘛带着啊!”陌颜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干嘛让我带着?”
北堂靖便伸手敲了她额头,“傻瓜,你只能是我的,别人怎敢靠近?若是他们理你太近,定被这软剑伤得头破血流,长长记性才好。”
“你……”陌颜低头,脸上两抹酡红飞速化开,刚刚在太后寝殿之中所受到不公对待后的愤怒,此刻也被消去大半。
但是,想起皇后不是她,她的心里便颇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