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话已说完,那对薄唇也轻轻地抿了,可是这话依旧轰鸣在她脑海里:“……心……告诉我……这样做。”久久不散。
区区几字,滑入了她耳,禁锢了她心。
她氤氲了水汽的大眼,怔怔地凝住他,脸上红晕渐渐烧起,她突然害羞起来,一把打掉了他扶着她肩的手。
扭过身,抹了一把眼泪,“都怪你!北堂靖,我在你身边,都要变作泪匣子了!”
浔阳再次进来时,陌颜还靠在北堂靖的怀中,迷迷糊糊地睡着,北堂靖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此刻正靠在岩壁上,一只手轻轻抚着陌颜的发,眉眼柔和得像是要化成滩水。
“主子,您找属下?”浔阳低着头,似乎还是没有抬头的勇气。
“说说情况。”
“是,燕军在我军大营受到围攻之后,元气大伤,便撤回燕国去了。”
“京中呢?”
“京中已被二皇子与贵妃景氏所控,并且,也按照您事先所说的,若是落崖,先将您死去的消息假传回京。”
北堂靖“嗯”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拍醒了陌颜,“懒虫,起来了,丰收的时刻到了。”
大楚皇宫正殿之中,北堂御一只脚蹬在桌案之上,伸手去探了探伏案的北堂彦的鼻息,喜上眉梢,边对旁边的景妃道,“死了。”
他周围党羽,听了这两字之后,立刻欢呼起来,他们为皇位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北堂御缓缓登上桌案旁的玉阶,一把将北堂彦的尸体推倒在地,当他稳稳坐在皇位上,双手落在扶手的龙头上时,他的手下们又是一阵欢呼。
“众位同我,哦不,是朕,筹谋了这么多年,终于大志得酬,朕定不会亏待了各位。”
玉阶之下,早已黑压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来!众位爱卿同朕共饮此杯!从此功荫后世,福泽万代。”
“功荫后世,福泽万代!”众人哈哈大笑着,接过了身旁宫婢手中的酒杯。
忽地,一只羽箭飞入大殿,打掉了其中一人的酒杯。
“勿饮!有毒!”有人破门而入,众人皆抬头看去。
怎料那些饮酒饮得快之人竟已相继倒下,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骂道,“奶奶地,北堂御,老子历尽千难万险扶你上位,你就用这毒酒来回报老子?”
可是那说话之人,终究也是扼住自己的咽喉,面色青紫地倒下去了。
“北堂枫?”北堂御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破门而入之人,“你怎在这?”
“众位,可算看清二皇子的嘴脸了?”北堂枫一张娃娃脸上此刻写满了激愤之色,“燕军入侵之际,不见他拼死为国,反而趁着太子西去之际,谋杀亲父,还要置昔日同甘共苦的兄弟们于死地。”
北堂枫上前一步,右手握紧了腰间刀柄,“这等不孝不敬,不忠不义之人,缘何要留在世上?”
那些没有被北堂御毒死之人,此刻皆议论纷纷,有大声响应北堂枫的,也有持中立怀疑态度的,一时之间,场面便有些失控。
北堂御自小在景妃与景氏一族的呵护中长大,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此时纵然急得满脸通红,也无甚办法,只得求助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母妃。
景妃已年近四十,仍旧容颜不变,那并无多少岁月痕迹的眼角,除了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风流韵致,还有久居深宫而沉淀出的极深的城府。
她清了清嗓子,“众位莫要惊慌,九王爷只不过是因太子过世而神伤过度罢了。”她温婉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却令全殿都听得清晰。
“皇上他并非像九王爷所说的死于我儿之手,反而是——太子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