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挽慢慢攥紧了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都在犹豫和纠结,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十几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和一群叫花子相伴长大,在泥潭里摸爬滚打。
生病时,养父母和医馆的老头操碎了心,年纪渐长些,是廖二爷把她培养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的成长,和素未谋面的父母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经历了这样大的事情,父母就在百里之外的城关内,她生出了怯意。
从前羡慕别人的爹娘,如今自己身份大白,那句爹娘却叫不出口了,也还没想好如何和他们相处……
顾风晚见她沉默下来,便什么也没说,一番关心之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疾驰而去的马蹄山中,黄沙飞扬,慢慢将他的背影掩盖,直到天边再也看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暮挽叹了口气,一回头,和剩下的这些守着大营的士兵大眼瞪小眼。
他们中大多是年纪较小的少年,十七八岁,才刚刚参军,还有些是上了年纪的,已经不适合上战场,但给先锋大军当后勤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些则是受伤退下来的,等到伤养好之后,再决定去除。
暮挽在这里一连待了几日,她的身份也已经心照不宣,只是如今这副男装打扮,看着着实别扭。
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夫、夫人?可需要我们派人送您回河套?”
暮挽尴尬一笑,并不习惯这个称呼,很是客气地摆手拒绝,头也不回地钻回了大帐。
谢渊藏和萧平都跟着顾风晚回去了,兰苕则是被送来了这里,陪着暮挽待上一段时间。
她绣着荷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红着耳根抬头看暮挽。
“姑娘,有件事情你也得预备起来了,要不然到时候恐怕来不及……”
自从来了这里,兰苕对她的称呼也换了,虽说她依旧只是小小妾室,但顾风晚过去的婚事几乎全都作罢了。
众人都默认,往后顾风晚定然是会娶暮挽为正妻的,只是如今时候未到。
暮挽闻言呆住,“什么?”
她难不成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兰苕慢慢挪到了她身边,抚摸着荷包的布料,暖声道。
“姑娘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毛病,瞧着康健,像三爷这般时常回来看您,恐怕要不了多久,您肚子便会有动静了。”
“女子总是要给自己亲生的孩子缝制两肩肚兜的,就当是一份心意了,您也可以在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呀……”
兰苕耳朵实在红得很,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暮挽听懂了她的意思,笑着凑近。
“我倒是不着急,但是兰苕……你手里的这个荷包绣完,是不是也打算预备着缝肚兜了?”
兰苕羞的东西一扔,提着裙摆直接小跑了出去,暮挽在她背后笑得合不拢嘴。
阿濯刚好进来,将李盛那边最新的消息递了过来,暮挽立马收起一副玩笑脸色,严肃认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