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一九咬牙喊:“来人,备水,清月小姐要沐浴。”
纱窗外,无数道人影围住屋子,那是其他暗卫的身影。
林清月见昝一九,一手颤抖着紧紧把锦盒按在身侧,一手拿刀压她脖子,紧张地吞口水。
“先把刀拿开,有话好好说。”
昝一九的话语,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蹦出来:
“兵书上有一个典故。”
“从前有一个老太婆,有一天收到了小儿子,从军营里寄来的信。小儿子告诉她,他在军队里过得很好,领兵的大将军爱兵如子。有一次,他冲锋陷阵受伤了,伤口化脓,将军还亲自帮他吸掉了脓血。”
“老太婆看完信,绝望地哭了出来,你猜是为什么?”
林清月明白昝一九的意思了,她仍旧顺着昝一九,问:
“为什么?”
昝一九冷笑一声,接着说:
“老太婆的邻居看她哭得伤心,不懂其故,纷纷询问。那老太婆说,她养育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为了报答将军的知遇之情,早已战死沙场。”
“如今最小的儿子,也因将军的对待感激涕零,可以料想,不久后,他也会为了将军而死。”
“我昝氏最擅领兵作战,兵者,攻心为上。林姑娘,你什么心思,我难道不懂。”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今日承你人情,来日就要为你送命。”
昝一九复杂地盯着林清月看,怄死了,“偏偏你还坦荡荡,把目的都写在脸上,偏偏我就吃你这一套!”
林清月用手指夹着昝一九的刀刃,小心地移开了。
“你们家族,之前是一域猛将,自由随性,为何如今甘被套牢脖子,做他人的挡刀奴?”
昝一九唰地收回刀,插回腰上,两个暗卫抬着白雾缭绕的浴桶进来。
昝一九打开锦盒,看她父母的遗骨,嘴唇颤抖着,眼里有泪光,被她硬生生地逼回去了,她嘶声道:
“磕头,谢恩。”
两个暗卫沉默地跪下,结实地磕了两个响头,转身出去。
又有捧着衣物、捧着毛巾进来的,同样是两个响头。
在昝家有地位的暗卫,都找了借口进来磕头。
林清月洗澡换衣的时候,涂山决绝不会窥看,因此小黑屋,成了天然的遮蔽所。
林清月被他们络绎不绝一通人,磕头磕得左右横跳,坐立不安。
“别磕了,就这样吧,我会折寿的!”
最后一批人出去了,昝一九用脚踢上门。
“折寿好,阴险算计的人族崽子就该短命。”
林清月看她。
“瞅我干啥,我是家主,除了祖宗和主子,不跪所有人。”
林清月:“……我就随便扫你一眼,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