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渝的青丝披散着,随着他的动作,一部分垂落在衣前,发丝遮蔽他的表情:
“我不敢去见你。”
林清月奇怪:“为何?”
若谢渝实话实话,他本可这样回答:
——我怕我再见你,会心生妄念,不惜欺骗、强迫,用尽百般丑陋的手段,也不会放你与师无宴离去。
——我变成和涂山决一样的人,令你厌恶。
但林清月已心有所属,吐露情意已成为一种骚扰,谢渝不愿令林清月感到困扰。
谢渝朝林清月微倾的身体,慢慢地直回来,如一朵莲花忍耐剔骨断筋的痛苦,拔出根须,重回寂寞的雪山之巅,隔着千万里默不作声地守候她。
谢渝把手掌自林清月背上移开:
“走吧,无宴要与你求婚,莫让他等急了。”
温润如玉的男子隐去眼底的眷恋不舍,微笑着给出最后的祝福:
“阿月,要幸福。”
林清月瞪圆了眼睛:“什么?师无宴要跟我求婚?”
卧槽,吃了半天瓜,竟是自家房子着火了?
谢渝一愣,“你不是与他两情相悦,让他上宗门提亲?”
林清月抱头叫冤,“我哪有,我和师无宴只是朋友!”
在谢渝面前对天发誓真没渣过师无宴后,林清月自已理了时间线,料想这事,定是涂山决用傀儡伪装她期间闯出的祸,林清月顿觉她比窦娥还冤。
一想到她出去,就要迎接师无宴求婚的大型社死场面——好比你不喜欢的同班男同学,在学校操场点蜡烛摆鲜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你求婚——想想就能尴尬地抠出魔仙堡,林清月在被子上对谢渝滑跪,苦苦哀求:
“救苦救难的仙宗大大,您老有没有什么遁地术隐身术,请让我暂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林清月说了半天,谢渝都没反应。
她郁闷抬头,却刚好撞上谢渝粲然一笑,林清月几乎没有见过谢渝展颜而笑。
美人一笑百花盛开的盛景,撞得她脑袋晕晕然的,突然理解了周幽王拼着灭国亡族的风险、非要逗冷美人一笑的心情。
“阿月,你……”
谢渝哭笑不得,无奈地摇头,想起他近期的百般情绪,想说什么,最终只付之自嘲的笑。
“林姑娘,你和妖皇是误会?”
冯摧从御灵宗得到解兽毒的解药,赶来送药,正好听到关键处,推门而入。
冯摧已借酒消愁许多天,这会郁闷一扫而空,紧接着又想起一事:
“妖皇为何也是炉鼎之一?林姑娘莫非也对他用过情咒?”
死去的记忆,再一次攻击了林清月。
林清月羞愧地捂住老脸:
“我……我的另一个人格,除了两位之外,的确还曾攻击过师无宴。”
于是把她在邺城造的孽全盘托出,承认了她先采花谢渝,再对师无宴下毒手的光辉事迹。
谢渝与冯摧听完,久久不语。
良久,冯摧努力打破沉默:
“一夜采花二人,林姑娘的另一个人格,真是生猛。”
感慨完,想起林清月曾经把涂山决和封烨一起染指的事迹,又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