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锲而不舍追问,潮湿的嗓音一句连着一句,颤抖着、哽咽着唤她。
“姐姐,你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说什么都好,叫叫我的名字也好,讲讲从前的事情也好,好冷啊姐姐,你一离开,房间冷到像结了冰,我想听你跟我说话,想听听你的声音。”
嗓音有些发紧,语调短促,说到最后,已经像是在哀求。
加速的水声和呼吸声混杂在一起,急促的心跳跟着融入其中,愈发热烈,仿佛洪水即将决堤时,坚固大坝在连绵不断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下一刻就会发出轰塌的绝望悲鸣。
陆清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可她想着姐姐,念着姐姐,爱着姐姐,恨着姐姐。
大脑早已逻辑混乱,发出不知所谓的可怜呓语,没出息的身体在疯狂渴望姐姐,想念姐姐。
只要她开口就好。
陆清的思维也像即将被击溃的堤坝,被绝望的余音拉紧,手上越来越用力,大脑失去自由意志,被各种极端的情绪绑架。
爱欲从心底源源不断涌动上来,她难耐唤:“姐姐,你跟我说说话。”
她剧烈喘息,喑哑恳求,湿润的嗓音仿佛浸透了水汽,又像野兽临死前的悲鸣。
“姐姐,我想听你的声音。”
陆清没敢眨眼,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不由自主屏紧呼吸,肺里火辣辣疼,濡湿的额头滚落下汗水,蛰得眼睛发疼,她死死盯着通话,生怕下一秒姐姐就会毫不留情挂断。
终于,她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那头传来姐姐熟悉的声音,低哑柔和,如她所愿,唤出她的名字:“陆清。”
“乖孩子,你可以的,对吗?”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这些话
简直蕴含着神奇魔力,陆清呼吸一窒,往日发自内心痛恨、憎恶的称呼,在此刻陡然灼烈起来,将火星浇成燎原烈火,成了浇灌出欲望之花的养料。
“对,()”她哑声说,对,姐姐。?[(()”
像有一股火花从扬声器里窜出,电流窜进陆清周身,她兴奋到浑身都在战栗,脸颊被火焰点燃,酝酿出动人心弦的媚态。
然后,呼吸声再次出现,这一次更加急促,热烈的水声充满激情。
湍急水流,最终与滚烫岩浆、与滔滔洪水汇为一体,三种力量相互交织,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彻底冲垮堤坝。
一切声音都停滞下来,仿佛情绪也被抽留,风暴过后,只留下一地狼藉。
陆清重重躺回柔软床铺,用带着姐姐气味的被子彻底包裹住自己。她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鼓噪的心跳激荡着耳膜,像一出戏剧在高潮之后突然落幕,给观众留下数不尽的空虚。
陆清浑身虚脱,艰难抬眼,失去焦点的目光漫无目的落在空气中的一点上。
满墙的姐姐,依然含笑望着她。
她慢慢蜷缩起自己,喃喃唤:“姐姐。”
泪水早已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的眼睫也湿漉漉的,眼眶通红,极致的满足感和极致的空虚反复拉扯,要将她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脸颊紧紧压着被子枕头,狂乱嗅闻姐姐残留的香味。
“姐姐。”
陆清一时疯狂渴望姐姐的拥抱,像从前那样,每次痛苦过后,姐姐都会用手臂紧紧环住她,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温暖、热情的火焰包围住她,温柔舔舐过伤痕累累的她。
掌控一切的残酷恶魔,赐予她一点少到可怜的温情,她就可以用这点卑微的温暖,蜷缩在充斥霉味的地下室里,度过冰凉长夜。
陆清一时又为自己的软弱无耻羞愧至极,快乐尚未褪去,自厌自弃又在反胃中强硬冲上心头,陆清翻到床边,刚扶住垃圾桶,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这两天基本没有进食,胃里没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干呕半天,肠胃翻绞着疼,可出口的只有一点酸水。
陆清痛到浑身颤抖,手用力按住床沿,白到透明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绽出。
她更迫切地渴望姐姐的温度,眼神找不到焦距,眼珠僵硬转动,视线在黑暗中扫到一点惹眼的红光,终于落到手机上。
她的所有动作停住了,硬挤出口的嗓音带上一点哭腔,语无伦次、求救般呼唤:“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泪珠成串落下,她哽咽问:“我忍不下去了,姐姐,两天了,已经两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