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话要说出来。
宋清无意识攥紧掌心,她捏着她的大衣衣袖,大衣上有沈曦照身上的香味,缠缠绵绵将她填满。
沈曦照搂住她的肩,温柔强硬将她环抱住。她靠在她肩头,怀抱很温暖,安全感十足。
宋清眼前一片漆黑,像还未出生时,浸泡在母亲的羊水中,充足的温暖和安全感将她包裹。她沉溺于姐姐的温柔中,眼眶发热。
声音隔着大衣的阻拦,模糊遥远,显得有些沉闷,带着不确定:“说出来的话,心情会好点吗?”
沈曦照的手探进大衣,手掌温热,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会的,你说出来,我们就知道你在难过,就会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安慰你。”
“你如果不说,一直伪装坚强,大家反而会犹豫,犹豫主动安慰这件事,会不会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冒犯。”
宋清安静两秒,慢慢说:“表现出难过的话,会被人嘲笑懦弱吗?”
“不会,”沈曦照动作温柔,手掌慢慢摩挲过她的眉眼,动作清浅,犹如蝴蝶脆弱的翅膀轻轻拂过。
“只要人活着,都会有崩溃的时候,嘲笑你,就是在嘲笑她们自己。”
宋清扭头,被大衣覆盖的脸转向她,像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这画面看着有些好笑,“那姐姐呢,姐姐也有难过到崩溃的时候吗?”
“你在心里把我神化了?”
沈曦照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脸,嗔怪似的。宋清脑海中顷刻勾勒出,她高冷瞥过来的画面,眼神冷冷淡淡,仿佛一言难尽。
“我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如果不会悲伤难过,感知不到情绪,那”
“要么是我脑袋某个地方出问题了,”她想了想措辞,“要么按照某些书里的说法,就是我马上要羽化成仙了。”
宋清就笑起来,唇角弯起,沈曦照手下覆盖着的眉眼,同样弯成月牙形状。
她跟着她的指引无声前进,走过漫长的走廊,走进空旷的电梯。在电梯上行的机械提示音里,悄悄握紧她的手腕,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勇气。
宋清沉默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到达目的地,久到沈曦照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才拉住她的衣角,蹭了蹭她的手,撒娇似的,将脸埋进她手心。
她的嗓音颤抖,夹杂一点微弱的哭腔:“姐姐,我好痛啊。”
沈曦照掌心感受到湿漉漉的热意,刚开始掉下来时,液体滚烫炽热,仿佛将宋清那颗赤诚的心一同流出来。可没等热意完全洇开,又化为冬日冰凉的雨水。
雨水打湿了沈曦照的肌肤,打湿她的手,顺着血脉滑进滴落在她心上,心也被浸泡在咸涩的苦水中。
有那么一秒,她透过宋清的泪,感知到她的难过。
对她的疼痛感同身受。
沈曦照停下脚步,转身将她严严实实搂紧怀中。眉眼温柔似水,犹如九天之上的神明微微垂眸,向信徒
的苦难投来怜悯的一眼。
她抱着她,隔着大衣,轻吻她的发顶。
“乖孩子。”
有时宋清在想,自己不能多求,求得太多、太贪心,神明就会惩罚她。让她拥有多少,再失去多少。让她先得到,再不断体验失去。
太贪心的孩子,总会遭受惩罚。
可她的心像一个无论怎样都长不大的小孩儿,在不断哭泣,任性叫嚷,一遍遍嚷着想要更多。
贪心就会失去,但私欲在不断攀升,理智一步步被占有欲所吞噬。
她成了被拉紧的绳子,在理智和失控的极端拉扯下绷紧身体,脆弱的绳身下一秒就会断裂。
她将脸深深埋进去,姐姐掌心的凹陷里似乎盛满她的泪。她的灵魂浸泡在泪液里,身体被泡得发皱,心跟着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