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小手紧攥,眉头紧皱,天佑也急得挠头,愁眉不展。刚刚听独孤胜谈起母亲独孤龙葵的往事,他虽然感触不多,却依旧十分震撼。想起这些年独孤胜为自己受得苦,他一直觉得愧疚难当,早立誓要让他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此刻见独孤胜也开口附和,甚至极力赞成,他暗暗心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急忙眼神求助天赐。
天赐早有预料,端杯敬酒,趁机笑道:“婚丧嫁娶都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天佑与雪海是我的师弟和师妹,我对他们俩再了解不过。天佑是个心思单纯的人,雪海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们二人是典型的郎才女貌。不过,感情的事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一起相处了三年多,如果真有感情,岂会等到现在?既然之前没有感情,说明他们俩之间的情意只是师兄妹之情,不是男女之爱。两位前辈都是过来人,应该比晚辈更有体会,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强牵的姻缘不幸’,与其让他们痛苦一生,不如放手让他们自己选择,岂不是更好?”
“不行!”独孤胜手攥青瓷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面色一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就算抛开古人的规矩不管,老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佑重蹈他母亲的覆辙!他自幼在神龙教长大,所接触的都是伪善之人,凭他的心智根本分不清好坏,辨不出忠奸。老朽如果不替他谋划,难道要等着看他跳入火坑吗?”
听他语气不善,天赐没敢继续争论下去,只是强颜苦笑,凝眸望了望天佑和香雪海。二人纷纷低头不语,竟都没有反抗的勇气。天赐无奈叹气,摇头不语。
见众人不语,独孤胜趁热打铁道:“外孙、玲珑,你们一个忠孝仁义,一个善良忠贞,要是你们能喜结连理,不仅能告慰凤翼、龙葵的在天之灵,更能帮老朽达成风烛残年最后的心愿。此愿足,老朽虽死无憾!”
天佑纠结许久,正要开口回绝,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刚要说出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香雪海从不曾忤逆独孤胜,此刻更不忍开口,虽有千般不愿,却只能轻咬嘴唇,皱眉不语。
二人的沉默令晴儿颜面无光,如坐针毡,更让她隐隐愤怒,失望至极,陡然撂下竹筷,挥泪奔出大殿。众人齐齐错愕,天佑更是大惊失色,急忙追了出去。
沈波旬眉头微扬,吃惊道:“天赐,他们俩……是……”见天赐轻轻点头,沈波旬倒吸一口凉气,一拍大腿道:“坏了,这是棒打鸳鸯了,造孽啊!”扭头瞅着独孤胜,神色凝重道:“老毒物,你干嘛非得让他娶你的徒弟?玲珑样貌不俗,武功不弱,性格又好,还愁找不到婆家?”
“不行!”独孤胜寒着脸道,“外孙心思单纯,容易被骗,让他自己选,迟早被人利用,不仅会引火烧身,甚至会祸及你我,老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重蹈覆辙。”
“什么意思?”沈波旬听出蹊跷,似笑非笑道,“老毒物,什么叫祸及你我?你是在为他物色新妇,还是想找个终身伺候自己的徒弟?是想留住玲珑当传人,还是担心她出嫁后会泄露了你的武功?”
“老魔头!”独孤胜怒道,“你什么意思?拆我的台?老朽处处为你着想,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哈哈……”沈波旬干笑道,“何必生气?老夫也是帮理不帮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你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何必操这份闲心?再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女,我看那女子对他情深意切,十分难得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我就不要棒打鸳鸯了!”
“什么棒打鸳鸯?”独孤胜怒气更盛道,“老朽已经年逾古稀,现在不为外孙谋划,死后有什么颜面去见龙葵?难道你要让我含恨九泉吗?就算老朽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我也要为外孙铺一条康庄大道。玲珑是我一手调教,无论品性,还是武功都堪称上佳,再加上她心思细腻,善于照顾人,只有她守在外孙身旁,我才能含笑九泉,才能对凤翼、龙葵有个交代。”
见他执意如此,沈波旬也无奈摇头,边自斟自酌,边暗暗懊悔。
天赐束手无策,只能用手拍了拍婉莹玉腿,婉莹心领神会,嘴角浅笑道:“雪海师妹,你是怎么想得?你喜欢天佑吗?要是天佑执意不肯,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香雪海抬头望着婉莹,又瞅了瞅天赐,终于鼓足勇气,柔声道:“师父,不管少主娶谁,我都会替师父照顾好少主,护他一生平安。至于我的婚事,师父不用放在心上,我相信上天会有最好的安排。”
听她言辞恳切,独孤胜愁眉道:“玲珑啊,你以前从来没有忤逆师命,这次是受了谁的挑拨?你过于善良,当心人善被人欺啊!这件事为师替你做主了,你不用多虑,以后也不准再提!”
独孤胜话里藏针,听得婉莹如坐针毡。待他话音刚落,婉莹陡然起身道:“小女子有事,失陪了!”临走时玉指勾了勾天赐手指,飘然而去。
天赐心领神会,也起身道:“沈前辈、独孤前辈,晚辈内急,先失陪了!”
一席酒宴,不欢而散。
漆黑夜幕下,晴儿一路狂奔,竟跑迷了路。望着前面星星火光,慢慢寻光奔去,不知不觉来到龙凤谷外。感受着谷中炙热,她忍不住步步逼近,来到火池附近。望着热浪滔滔,想起伤心往事,不禁抱膝痛哭。
天佑轻功不济,早被晴儿甩在身后。他心慌意乱,也逐渐跑迷了路,不知不觉来到绝情谷外。燃起火折子,见地上碎纸一地,稍稍心惊。抬眼望去,只见谷上刻着“绝情谷”三个红漆大字。担心晴儿做傻事,他奋力急呼,只听到谷中传来阵阵回声。来不及细想,忙燃起谷中灯烛,步步深入。虽然四周寒气逼人,却始终不肯放弃,不断深入。
望着漆黑无垠的夜空,婉莹心焦如焚道:“这对小冤家跑哪儿去了?”初来乍到,她也不敢乱跑,生怕迷了路,只能静静等着天赐来。
不久天赐飘然而至,笑道:“天佑、晴儿人呢?”
婉莹愁眉道:“我哪知道哩?我出来时,他们早就不见了。不过这蝶谷像个盂钵,四周没有第二个出路,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听到这话,天赐心里咯噔一下,一拍大腿,急道:“坏了,这里有对火寒谷,一个叫龙凤谷,毒火冲天;一个叫绝情谷,寒毒彻骨。要是他们误入两谷,只怕有危险!”
婉莹面色一变,一把抓住天赐胳膊,急道:“不早说!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