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这是林怀景第一次杀人。。
他手中那染血的长刀已被阎达收走,自己则坐在一旁,双手仍旧微微颤抖。这时,诗柳递上一碗清水,他连忙接过,大口吞咽,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公子。”
望着林怀景的模样,诗柳心中泛起一丝不忍。这位自小在怀王府中长大的世子,往日别说亲自动手,便是鲜血都极少见到。
“我并非不曾设想手染鲜血的一日,只是未料,这一刻居然来的如此之快,这才刚离开永安州没几日。”
林怀景摊开双手,凝视着手掌上尚未拭去的鲜红液体,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诗柳见状,急忙取出丝帕,轻柔地为他擦拭干净。
“你说,在这世道,就一定要学会杀人吗?”
林怀景的目光与诗柳交汇。
“公子心善,可这世道就是如此,你不杀人,就得被人杀,想要活着,手里就得有刀,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诗柳边说边将丝帕收好,随后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礼:
“如果公子不想杀人,诗柳,愿为公子的刀。”
林怀景闻言,忙扶起诗柳:
“我不需要你当我的刀,我需要你当你自己,你不应该为任何人而活,你得学着为自己而活。”
林常洛之所以让画眉跟诗柳陪着林怀景过来,一来是因为平日里都是她们俩照顾林怀景的起居,二来么,自然也是因为,她们俩的身手不错,可以护他周全,关键时刻,也可以舍得性命救他。可林怀景可不管这些,在他的心里,沁园里的那些个丫头,是真正体己的人,是自己人。
“殿下。”
此刻,阎达带领队伍返回。
“都解决了吗?”
林怀景询问阎达。
“回殿下,都处理了,做成了山匪劫杀。”
连林怀景都自己亲自动手了,这里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便也不言而喻了。
“回营。”
林怀景情绪略显低沉,翻身上马,注意到已上马且紧随其后的冯天奇。
“你如此相助于我,恐怕在羽林军中也难以立足,是否有意随我左右?”
冯天奇微怔,随即拱手答道:
“殿下言重了,我从军七载,杀过敌也喂过马,也见惯了百姓流离,生灵涂炭,也想着替百姓出头,可这世态炎凉,谁又真正在意那些百姓的死活,好不容易熬进了羽林卫,原本以为终于可以说上话了,结果却是……”
冯天奇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气,翻身下马,对着林怀景深深一拜:
“也许殿下不信,但末将还是想说,今日此时此地所行之事,是我冯天奇从军以来做的最痛快的事,往后不管殿下在哪儿,冯天奇,舍命相随。”
言毕,他一头磕在地上。林怀景端坐在马背上,凝视着冯天奇:
“你知道我当前的处境,依然决定跟我?”
“处境只是一时的,心性却是一辈子的,殿下心性如此,处境一定不会一直如此。”
冯天奇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