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归身上白色纱衣随风而动,她眉梢处一座广寒宫殿印记若隐若现。
她望着走出的老僧,眉头微微皱起。
「释怒主持。」裴音归轻声道∶「大昭寺如今也管起天下俗事了?」
裴音归认出来人身份并不奇怪,能够身穿一身崇天帝亲自赐下的金色九条僧伽黎的僧人,普天之下也并无几假。
释怒主持口诵佛号,语气越发柔和,耐心道∶「齐国太子心中恶念丛生,孽障便如同万丈高山而且已然深深扎根。
哪怕是翻天的巨龙,也无法令他心生悔过,他如若就此死去,对于天下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裴音归默默看着他。
释怒主持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横山府「可就如他所言,这等恶念之人身上,却还背负着天下大势,背负着无数生灵的性命。
他死在太玄京,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裴音归摇头道∶「我既然孤身来此,就已经想到后果,我是齐国公主,大逆杀兄,虽说与大伏有关却也有限。
我以广寒宫射出的玄功,就是证据。」
释怒主持道「齐渊王同样疯癫,天下生灵经不住一场豪赌。」
裴音归眉头蹙得越发深了问道,问道∶「天下人皆知齐渊王父子二人,乃是天底下最该杀的恶孽。
可佛门净土,慈悲之地却要来护持他,这人间的拘束对于诸多恶人,未免太过仁慈?」
裴音归说到这里,又望向远处的横山府,眼中竟出奇闪过一缕担忧「既然释怒主持不让我杀人,总要保一保陆景先生的安危。
那枭骨该死一百次,陆景先生杀他,不该被古辰嚣威胁。」
释怒主持也看着陆景,语气竟然有些犹豫∶「陆景先生神火中,有些忿怒明王
之像,也许……」
他正在开口。
古辰嚣冷眼注视陆景,四重先天气血自他身躯而来,一重盖过一重,他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一枚精致的天轮。
天轮上宝气氤氲,被古辰嚣拿在手中,那一缕缕先天气血,竟然变得越发厚重深沉。陆景执剑而立,正要说话。横山府之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景先生,你与我相约饮酒,久不曾至,原来来了这里?」
那声音熟悉中带这些中正高昂。
古辰嚣与陆景落目,却见到横山府门前,一位身穿青色长袍,长着长须美臀的人物占在横山府前。
「长生先生?」陆景有些意外。
「东河国刀圣?」古辰嚣看到关长生前来,咧嘴一笑,他看着关长生,道「时常听闻书楼独立于世俗,只重于传道授业,不看天下兴替!
如今再看,陆景之所以能够这般狂妄,赶入横山府杀人,身后是有书楼撑腰?」
陆景还未说话,关长生却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古太子,你太过抬举了自己,区区一个横山府,还用不着搬出书楼二字。
我今日前来寻景先生,不过只是私交而已,只是要去寻他喝酒,怎么?太子还要阻拦?」
关长生不过清喝,身上没有丝毫气血涌动,也无任何刀意浮现。
他站在横山府外,就和翰墨书院中那一位性格温和的教书先生一般,没有丝毫威势可言。可当他来临横山府前,当他说出这番话。很多看着横山府,心中也有些担忧陆景的人们,终于安下心来。
书楼先生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修。可这位东河国刀圣必有其名,就算他不曾带刀前来,只剩下一位古辰嚣的横山府……也同样无力阻拦。
关长生说话并不客气。
古辰嚣却并不在意,甚至不再去看关长生,反而对陆景咧嘴一笑,点头说道∶「交锋几次,今日也如我所想,你胆敢前来必然有足够的依仗。」
「久不出世的关长生亲自前来,陆景……我自然不会再拦你,你离去便是。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已经与你说过,时日悠悠,你我同在这太玄京中,乃至同在这一片天穹之下,往后自然也有许多相见的机会。」
古辰嚣左右四顾,看了看这有些许破败的横山府,神色逐渐轻松起来,甚至失笑道∶「如今仔细想来,身为一国太子,有太过信任太玄京,身旁竟然没有几位真正的强者。
陆景,希望你下次露出破绽,依然有那雷神护体。」
古辰嚣说完,红衣随雾气而动,他并不流连,就此转身。
门外的关长生也对陆景笑道∶「景先生,我已煮好了青梅酒,今日雾气深重,寒潮复来,正好饮酒煮茶,再谈一谈你的三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