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见柴圆仪神色渐渐哀伤,墨蕊连忙补充了一句安慰的话,“肯定是黄公公还没找到机会,陛下若听说了,肯定会来看殿下的。”
柴圆仪闻言,想对墨蕊笑一笑,可笑容刚浮起,却又无力消失。随后,柴圆仪定定望着桌上餐食出了神,眼神茫然无措
说起来,自打她当年在南京金国皇宫内色诱陈初那刻起,便明白这是一场交易。
但颠沛十余载,柴圆仪无疑更明白,以她这般敏感的身份,若无陈初这样的人庇护她,结局定然不美。
她所求的,也就这些了。
却不想,临安一行,终于帮他解决了最后一点琐事,自己随即便被当成玩腻了的玩具一般,丢在了玉清观,不闻不问。
这让柴圆仪分外失落,大抵类似于‘我遵守约定帮你做完了事,你却没有守约’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柴圆仪对陈初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处了。
当年,柴圆仪听闻陈初重情,以为能凭借那段缘分为自己谋半生平安,如今看来,他的重情却只对家人起作用。
正暗暗自怜间,却听墨蕊一声惊呼,“陛下!”
柴圆仪尚未抬头,心中却已认定墨蕊这是又骗自己,好得一瞬喜悦。
可随后,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挺拔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柴圆仪猛地抬头看去。
却见站定在门口笑吟吟看向自己的,正是那当年楚王、如今的大楚天子!
愣神几息后,柴圆仪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委屈感,双目倏地红了。
甚至有些话一瞬间便窜到了嘴边,比如‘陛下半年来为何对妾身不闻不问’之类的质问。
但她终究明白,在陈初面前,没有她幽怨、卖嗔的资格,便赶紧控制了这不该有的情绪,款款一礼,道:“数月不见,陛下清减了许多。便是忙于公务,也要好好进膳,着意龙体。”
嗯,被扔在玉清观半年,一见面不但没有一句怨言,反倒关心起陈初的身体来了。
这。谁遭得住啊。
特别是再配合脸上那稍微有一点点、经过刻意压制的委屈神情。
一瞬间,让陈初也生出了些许愧疚,不由拉着柴圆仪在院内石凳上坐了,含糊解释了一句,“近来,是忙了些”
说罢,转头看了看桌上简朴到了极点的饭食,问道:“中午就吃这些?”
站在一旁的墨蕊,心中顿时兴奋起来,她料想,殿下必定趁此机会好好告一番玉清观的状,到时陛下龙颜一怒,必能帮她们出了这口恶气。
可墨蕊万万没想到,柴圆仪竟腼腆一笑,丝毫未提及观内之事,反而道:“妾身不知陛下今日驾临。墨蕊,去街上买些菜蔬牛羊肉,我下厨为陛下烹几道小菜。”
“。”
墨蕊站在原定愣了好几息,才在柴圆仪的眼神催促下,去屋内取了点钱打算外出采买。
此时陈初当前,柴圆仪自然没法解释她不当面告状的原因,一来是清楚自己的地位,不愿一见面便说烦心事惹陈初心烦;二来,陛下今日来了,她的危机便已经解除了,待会她这袇房生火烹菜,那肉香味怎会招不来整天想寻她麻烦的玉慈师太。
玉慈师太莽里莽撞的闯进来,那便有好戏看了试问,什么样的告状能比得上那跋扈师太当着陛下的面训斥自己一番,来的让人心疼?
并且,还不用她主动诉苦。
主仆二人,在这一瞬间的想法和判断,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
无怪乎柴圆仪能在十年颠沛中活下来。
只可惜,即将出门的墨蕊最终也未能成行。
跟着陈初进了院子的大宝剑,突然一抬手挡住了墨蕊的去路,只道:“陛下,皇后娘娘有交代,不可让陛下入口来历不明的食物。”
柴圆仪顿时一脸尴尬,墨蕊也气的红了脸。
大宝剑可不管你谁是谁他眼里的东家,只有陈初和猫儿,便是蔡婳都使唤不动他。
至于柴圆仪。在大宝剑眼里确实属于‘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
陈初拍了拍柴圆仪的手背,以示安抚,却也听从了大宝剑的建议,只道:“遣两人回宫一趟,带些饭食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