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不时有各府下人出现,欲要递上拜帖,甚至还有些心急官员直接坐轿前来。
蔡相虽不在相府,但其长子蔡赟为了参加下月登基大典,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到了。
蔡坤在安丰三司任事,暂时走不脱,但妻子尤氏却是爱凑热闹的,早早便随着嫂嫂一家赶来了东京。
此时,蔡源之妻王氏、蔡赟夫妻以及代表蔡坤的尤氏统统聚在家中佛堂内。
爹爹去王府至今未归,作为临时话事人,蔡赟再次拒绝了某位官员的拜访,同时接过几家拜帖细细看了,对门房嘱咐道:“你前去知会一声,如今适逢宵小作乱,父亲留在王府未归,府内暂无暇会客,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致歉。对各位大人客气些。”
门房领命,前去打发各位官员。
相比外界动荡,相府众人淡定的多,抛开感情因素不谈,如今城内怎么乱都乱不到他家。
表面上看,是因为有蔡源这棵大树,但他们自家人才清楚。这场风暴中,最能护家里周全的,却是那个曾经让家里颜面尽失的小妹。
蔡婳午前带人入城后,不但将张氏兄弟等人全部派到府里,方才,长子麾下一连将士也紧急赶来了榆林巷驻扎。
蔡赟等人并不知晓陈初无碍,只道是妹妹说服了长子,让他派人来护卫相府安全。
见小妹在军中这般大影响力,倍感安全的尤氏不由遗憾道:“哎,可惜,若瀛儿是个男孩便好了。”
“。”
这话说的,极其危险啊。
你啥意思?
若瀛儿是男孩,便要趁这机会上位么?
眼见丈夫已微微不悦,蔡赟之妻乔氏连忙打圆场道:“女儿蛮好的,王府有儿有女才可阴阳调和,家宅和睦。”
这是隐晦提点尤氏,咱家小妹正是只有瀛儿这个丫头,才和王妃处成了生死之交。
也不知尤氏听明白了没有,却见她看向了丈哥手中厚厚一沓拜帖,又道:“大哥,这么多人前来拜访,大哥该挑几位与我家亲近的,见上一见,以免寒了别人的心”
尤氏出身官宦之家,对官场有些极为浅薄的理解,这是要丈哥趁机收拢人心呢。
且她早年嫁与蔡坤,算是下嫁,多年来,一家人除了蔡婳外都习惯了捧着她说话,造就了她略微跋扈的性子。
方才,蔡赟已有不悦,但原本不欲与弟媳掰扯,可此时听她又来鼓噪,终于忍不住了,“如今楚王伤重,我便在府中上下联络、大会访客,传出去,旁人会怎想?难不成我们盼着元章不治?”
轻易没被这人这般呵斥过的尤氏懵逼了一下,隔了一会才不高兴道:“谁不盼着妹夫快快好起来,但他不能理事,这朝中大局总得有人担起来吧!爹爹若不站出来引领百官,难不成要便宜了陈家?”
“与你说不通!”
蔡赟懒得与弟媳争辩,说了这么一句就此不语。
若照十年前,丈哥敢这般说她,尤氏一定恼怒,可如今。公公已做了一国宰辅,小妹又即将封为贵妃,尤氏想了想,还是将那些气话憋了回去。
佛堂内一时安静,跪在菩萨前为女婿祈福的母亲王氏,手中转动佛珠的声音都变的大了起来。
良久,王氏幽幽一叹,“佛堂清静地,你们满心官禄名爵,菩萨会显灵才怪!你们都出去吧。”
蔡赟几人方才来佛堂找母亲时,用的便是一起为楚王祈祷的理由,此刻被母亲一句话说的面子上颇为挂不住。
王氏可不只骂了儿子,‘满心官禄名爵’将三名后辈都骂了进去。
“母亲,我也是为家里考量嘛。”尤氏委屈道。
王氏闻言,缓缓睁开了眼,认真朝菩萨磕过头后,才回身看向了儿子儿媳,一开口先红了眼睛,“你们都是想着自己罢了若心里真有这个家,此时你们就该心疼婳儿了她自幼固执,元章是她认准的人,若女婿有个三长两短,婳儿还活的下去么?你这做兄长的,想过这些么?”
“。”
蔡赟不由羞愧难当,赶紧向王氏磕头道:“母亲,儿错了。”
榆林巷内,除了相府,陈景彦一家同样也暂住在这条巷子内。
比起坦然的蔡家,陈家的气氛确实要紧张许多。
在东京任职的陈英俊今日忽闻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中。
可直到午后未时,也未能见到前去王府探望的父亲和二叔回来。
方才,一名王府亲兵专门过来一趟,告知陈英俊,其父和二叔今晚要留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