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两声铜盆落地的响动,虎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崔学长死了?十几日前去昌华时,不还好好的么?”
“言哥儿他们要去见陛下,我们二组的人要一起去,你们去么?”
司岚顾不上回答,只抽噎道。
“去!”虎头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又道:“你让言哥儿他们稍等,我们换了衣服就去前头汇合!”
崔载道去世的消息,迅速在相府后宅传开。
不多时,后宅低声啜泣响成一片。
她们是学堂最早的两批学生,那时,学堂的规模还不大,且尚未分男女校大家可以说是朝夕相伴、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
崔载道虽家贫,性格却豁达开朗,长大后,历次学校外出实践,也多由他来带队,于众人心中,几如兄长。
陡然间闻听噩耗,心里自是难以接受。
但从言哥儿等人听说此事后第一时间要去见陛下的举动来看,催学长之死必有内情。
酉时三刻,虎头等人换好了衣服,因头发未干,无法挽髻,干脆不顾形象的披散了青丝便出了门。
出了相府,却见以彭于言、吴宴祖等人为首近百学子列着整齐队伍,站在长街的余晖中。
有人满脸愤怒,有人却红着眼睛,明显是哭过了一场。
过往百姓纷纷好奇打量这群年轻学子,不明所以。
就这,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学子分布在稍远的州县,还未收到消息,不然,人数至少翻倍。
去往皇城的路上,彭于言将刚刚收集到的消息告诉了虎头等人,“。消息都是昌华士绅传出来的,说甚的都有,有人说是载道见色起意,用强不成便杀了杜家父女,随后自裁。也有人说,催学长酒后乱性占了杜小娘的身子,不得已签下婚约。事后又反悔,想要烧死杜家父女,自己不小心也葬身火场。总之,各类消息都对催学长很不利。”
“放屁!”被猫儿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了十余年的虎头,当即爆了粗口,只道:“崔载道是学联会长、又早早被哥哥看中,只待稍加历练便要带在身边栽培!在淮北时,想将女儿嫁给他的人家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催学长怎会办这种傻事!”
司岚也道:“反正催学长不在了,他们尽可往学长身上泼脏水!”
“所以我们才要去见陛下!载道人没了,不能分辨,咱们这些做同窗的,自然要为他争个公道!”
吴宴祖说罢,彭于言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脏兮兮的陈英毅,却道:“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昨日长子哥突然去昌华抓了知县、曹氏满门,据说是奉了陛下口谕。看来,学长之死定然和昌华官绅有莫大干系!”
听说陈初昨日就抓了人,虎头等人下意识长出一口气这代表着,他们的兄长并未因所谓‘大局考虑’而选择白白牺牲了崔载道。
“我就知道~”
方才听说崔载道去世的消息,虎头尚未落泪,可此时听说哥哥站在他们这边,莫名鼻子一酸,但口吻间颇多自豪。
这边,彭于言继续道:“可想而知,此刻临安众官必定已闻风而动,陛下压力不小。”
“我们求见陛下,陛下那边总能有些借口!”
司岚很聪明,一点便透。这是说,百官肯定会因为这次不合规矩的捉人一事向陛下施加压力,但学子们搞这么大的阵仗,陛下也能以‘淮北学子群情激奋’的理由搪塞百官。
不至于让舆论被官绅引导为一边倒的局势。
吴君如一脸懵懂,完全不明白大家一齐面见陛下,为何
会减轻陛下的压力。
却不妨碍她满眼崇拜的盯着她的言哥哥这般挥斥方遒、谋定后动的模样,可比她老爹吴奎帅多了!
虎头也听懂了,却环顾四周后,不高兴的问道:“陈英朗呢?”
陈英朗比他们年纪都大,又是第一任淮北学联会长,且家世清贵,在学弟学妹中声望很高。
也只有虎头敢这么直呼其名了,彭于言几人面露尴尬,一直跟在几人后方的陈英毅却上前两步,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兄长不便出门,但今日这事。兄长并未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