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顺利也不知需要多少年。
送学生,自然是为了以后在新朝之中,培养忠于他们的官僚,这个过程更加漫长。
数百年来,这些鼎食鸣钟的地方大族,无一不是靠着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手段,对朝廷施加影响。
但就像崔毓文说的那样,缓慢渗透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的症结,皆因淮北系崛起的太快了,他们刚意识到楚王极可能面南背北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有了自己完善的官员体系。
四人聊到此时,已经算得上开诚布公,秦会之适时道:“淮北内部,颍川陈家外有两兄弟为重臣,内有女子为妃,虔公有没有设法和他家联络,毕竟同为大族,想必,他家也对那楚王的某些政策并不认同吧?”
“老朽倒是拜访过陈伯康陈公,但他言语不详。”
“哎,都是饱读诗书的名士,却甘为出身小吏的权臣鹰犬。”
秦会之伤感一叹,虔律之不由斜斜看了他一眼,只道:“秦相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好吧。”
秦会之当着几人的面将周帝亲笔御书小心收了起来,接着以稍显浑浊的鹰目扫过几人,开口便道:“为今之计,只有奉旨诛北贼,方可保我朝社稷、保诸公祖业!”
“哈哈哈,笑话!那楚王坐拥数十万强军,敢问秦相如何杀得?”
朝廷势微,就连当朝宰相都少了威严,崔毓文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可秦会之却丝毫不恼,只平静道:“于军阵之中,自然杀不得他。但此子为了邀买人心、安抚旧臣,近来屡屡携齐国长公主招摇过市。既然他自限于险地,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行刺!?”
秦会之话音刚落,章俊便低呼一声。
可他说罢,马上摇了摇头,“先不论此事风险,单说他外出时,身旁绝对少不了好手护卫,此事难成!”
可秦会之却马上道:“呵呵,若有王府内应呢?”
崔毓文刚说过王府被赵、蔡两人经营的铁桶一般,秦会之便爆出了这么个消息,崔毓文不由问道:“谁?何人可为内应?”
秦会之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便是那即将被夺了祖业的齐国长公主!”
“!!!”
三人齐齐一惊,可随后细细一想,又觉着齐国长公主与楚王离心离德倒也符合逻辑。
可几人都是经过风浪的老狐狸,虔律之马上发现了破绽,“那齐国长公主乃楚王枕边人,她若想取他性命,机会有的是,秦相何必再找我们?”
“本相所言,并非是指齐国长公主要害伪王,而是说她能为我们创造行刺的机会。”
“此话怎讲?”
虔律之问道,秦会之却忽然问了个离题十万八千里的问题,“诸公,可还记得,当年齐国礼部尚书许德让?”
虔律之只觉这名字耳熟,尚在思索时,年轻些的章俊已开口道:“许德让?多年前他不是撞死在齐国大庆殿柱之上了么?”
这么一说,虔律之才回忆起,齐历阜昌十一年,楚王率军平息两王夺嫡之乱,这许德让当朝大骂楚王谋逆,随后一头撞死在了大殿内。
虔律之不知秦会之为何好端端提起此人,后者却道:“许德让死后,其遗孀、儿女扶灵归乡,绍兴十四年,本相便遣人悄悄将他们接到了临安城南安置。当初一招闲棋,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喽”
虔律之三人不由愕然,同时马上理解了秦会之的逻辑早年,刘豫尚在济南为知府时,这许德让便是他的幕僚,后来因刘豫称帝,许德让被一路擢升至一部尚书。
作为当年唯一一个殉帝的重臣,齐国长公主对他的家人,必有几分特殊情感。
若能通过长公主接近陈初,确实有成功的可能。
并且,只要谋划得当,此事看起来,就像是许家后人为父报仇的戏码,不虞怀疑到旁人身上。
如今,辽东内附、安丰太上皇逊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待陈初登基,下一个目标便是周国。
此时慌的不止周帝和秦会之,崔毓文等人同样心急如焚,毕竟谁也不愿被打土豪、分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