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对着郑泰行了个天揖:“还望公业勿怪。”
就这样,董卓征兵三十万以讨关东的计划因郑泰一席话而胎死腹中。当然,董卓心中也是亮得很,他知道郑泰的理由虽然毫无破绽,但其真实目的,却是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阻止董卓的势力过度壮大,从而给关东联军争取击败董卓的机会。
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郑泰一离开大殿,就悄悄地换了辆密蓬马车,在雒阳城错综复杂的街道中绕了将近半个时辰,最后悄悄地来到一所大宅子的后门。这处寨子原本属于中常侍孙璋,而当孙璋及其势力被袁绍等人杀戮干净后,这宅子就空了出来,一直没有新主人入主。
这不是因为大伙嫌它晦气,要知道这是一座有山有水有林的大宅子,而且位于雒阳城最昂贵的地段之中,因此哪怕里面死了再多的人,也不会阻挡买家的脚步。因此,唯一能解释它空置的原因的,就是这宅子之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跟袁隗有关的秘密。
在宅子的后院的假山丛中,隐藏着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是用青石板砌成的,十分坚固,它有五个出口,其中一个,就开在袁府的后院。
“董卓这竖子,可一点不简单啊。”袁隗盘着腿坐在塌上,右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初次见到雒阳的人,无论是草原的单于,还是西域的国王,亦或南方的族长,都没有不被它的恢弘和华贵所震慑的,有的是人,连王位都不要,就只想在这雒阳城中,当一个富贵公。”
“只有这董卓,在三十年前的夕阳亭中,就跟我说,他在这雒阳城中,只看见了无数的罪恶与肮脏。”袁隗右手猛地一抖,瓷杯中的清汤也随之洒出不少,“唉。”
“雒阳就是再肮脏,也由不得他这等粗鄙之人插话!”郑泰颇为不屑地昂起头,“袁公,用不了多久,关东的大军就会攻入虎牢关,剁了董卓这厮。”
“难道你真的以为,董卓不敢对我们动手?”袁隗瞪了郑泰一眼,这眼神中的浓浓杀意,哪里像一个与经书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学究?分明就是一个厮杀多年的宿将。
“他敢?昔年十常侍残忍地杀害了窦、陈二君,结果呢?还不是都投了黄河,家中子弟的脑袋,还有几个不是被挂在郡城之上?这董卓不过就一老革,哪怕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
“枉你为官二十年,怎么就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袁隗猛地一拍桌案,“扰龙宗为什么会死?还用我说吗?”
扰龙宗是侍御史,地位崇高,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侍御史,竟然因在见董卓时忘记解下佩剑这点小事,而被董卓借题发挥,以图谋作乱的罪名给生生打死。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今早退朝之后。
“反了!这董卓是真的反了!”郑泰跳起来骂道,“我这就去寻觅死士,一定要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刺杀董卓!”
“唉。”郑泰的豪言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只见袁隗遍布沟壑的脸上又多添了几分愁色,“绍儿已经试了两次了,没用的。”
“何况,董卓现在早就对我们起了杀心,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如果你现在再去刺杀他,就相当于给了一个‘名’,一个血洗朝堂的‘名’!”
“太傅,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董贼祸乱天下?”
袁隗摇摇头:“坚城,总是要里应外合才能攻破。袁家有绍儿、术儿在外,所以这城内,是活不下去了。但子师他们就不一样,他们的子弟还小,也没投到关东那边,正好作为内应。公业,你现在已经得罪了董卓,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撕破脸,赶紧逃到关东去吧。”
“诺!”郑泰赶忙肃立,然后对着袁隗行天揖之礼。
袁隗站直身子受了这一礼,再回以平揖:“明日卯时,在城中张让的宅子里等,有人会送你出城的。记住,出了城后,就一路去南阳找术儿,无论雒阳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回来。”
“太傅之言,泰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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