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人之间到底心里存了芥蒂。
镖师、农夫都把铺盖挪远了,三人分散在厅堂的三个角落。
菱角更是跑得飞快,连故事也不听了。
书生也不说话,任由他们远离自己。
但后半夜,他安然而睡,任由同伴翻来覆去,盯着他的脊梁背警惕。
一夜沉眠,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第二天,天还没亮全,早到鸟儿都还在睡,小青蛙们就忙不迭地把“下雨”的幻术撤了。
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血丝的镖师、农夫叫醒了书生,牵着菱角送来的驴,告辞了何府。
镖师、农夫都把驴让给了书生,对他说:“我们俩都不打算去云州了,接下去,也不同路了。貙虎留下的驴,你牵着走罢。我们就此,分道而行。”
书生明白他们心里的忌惮,面上不露,含笑点了点头:“那么,告辞。有缘再会。”
镖师、农夫先行一步,不顾山路打滑,几乎是奔出去的。
书生倒是牵着驴,背着他的书箱,慢悠悠,最后一个出了何宅。
他走出何宅的大门时,回身一望,不知道对着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小姐,你也看到了。财神麾下尽是一群残暴又没有脑子的虎狼。娘娘比它们温和友善得多。而且,娘娘最喜欢小孩子了,对儿童最是优待。您若有意,早来云州。”
“虽然,众神都要除魃,但,除了自己信徒的魃,弱了自己信徒的元炁与命运,于己有何益处?不若联合起来,先将他神麾下的魃应除尽除。
如今,许多神祗尚且做个犟种模样。但和财神、娘娘这几位一比,无非都是草头神。虽不知您是哪位草头神,但越早依附,才越能得到看重。”
语毕,大笑,飘然而去。
山风吹鼓了他的衣裳。
一只肉眼,舞动着肉芽,蠕动着从他的背脊,在肌肤间游水一般,游回了脖子下。
并朝着“何宅”转动了一下眼珠,似某种可怖的生物,在透过这只肉眼,穿过了水波一样的幻术,直勾勾地看向某些存在,极为贪婪。
书生的背影消失之后,何宅慢慢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两颗大松树充作大门。
怪石堆起作阁楼,空地聊作厅堂。树叶当做点心,山泉作茶饮。
戴着荷叶的“丑仆人”们变回了一只只小青蛙。
菱角拉着李秀丽的衣服瑟瑟发抖:“荷仙,他、他。。。。。。”
小青蛙们都将书生脖子下那只长肉芽的眼珠子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吓坏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怪书生,恐怕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和她的信徒来的。
可能,她一带着小青蛙们落在这山里,就被送子娘娘盯上了。所以才派了这么个人,故意来试探他们。
虽然“荷”字确实是草字头,但,呸,骂谁是草头神呢!
云州比想象得更危险。那只貙虎虽然也不怀好意,但说的,恐怕绝大部分都是实情。
这个“送子娘娘”在书生、貙虎口中的做派,让李秀丽初步确定了其身份。
当时,大殿上,有一个牵狗养猫的癫道人,取出所谓神药,给太监、犬类服下,当场令太监产子,禽兽生人子。
他自称是“地煞观”。
“送子娘娘”,应该就是癫道人所化,即“地煞观”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