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煤气的火光像一朵蓝瓣黑心的菊花,花瓣细长,向内蜷缩,热烈生长。
祝至青把火关小,鼓起腮帮子吹灭了火焰,煤气所特有的幽幽甜味逐渐在空气中逐渐变得浓密。
房间里所有窗户都已经锁死。
就这样了么?
手指在煤气灶的开关按钮上留下了肮脏污秽的血迹,祝至青看见这血痕的时候下意识拿起边上晾着的抹布擦拭,不甚明亮的路灯灯光刺透层层雨幕,射进了这个昏暗的厨房,在朦胧的黑暗中,她看见了自己伸出来的手。
满是鲜血,满是污垢的手。
祝至青这才觉得有些恐惧起来,她打开水龙头,用力刷洗着自己的手,水洗不干净就再挤一些洗洁精,搓出一团团血沫,顺着水流滚进了下水道,再无踪影。
鼻尖幽幽的甜味越来越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波动的有些大,祝至青总觉得胃好像有点疼,抽搐中带了点沉重,像是被坠着一块冰冷的石头,喉头也是一阵一阵的冰冷呕吐感。
她的手不自觉捂着胸口,渐渐用力,刚有些起色的面容再次变得苍白,在阳光下苍白的近乎透明,长长的黑发可怜巴巴的垂在额前,睫毛很长时间才扇动一下。
摁在水槽边的,瘦白的手背上青筋毕现。
要报警么?
要自首么?
下一步该怎么做?
祝至青关掉了煤气,穿上雨衣,仔仔细细锁上房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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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淡蓝色的光圈出现在洛栖家的卫生间里。
脱掉身上满是雨水的衣服,洛栖拧开热水,冲了个热水澡,热水氤氲蒸腾中,从她身上洗出了层层叠叠的血沫,血水在热水中泛出难闻的腥气,整个卫生间闻上去就像一个刚刚杀完猪的屠宰场。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洛栖关掉热水,侧耳聆听。
没有任何声音,之前那个敲门声似乎只是幻觉。
洛栖蹙眉等了一会儿,一丝阴影顺着她的脚边流出门缝,直直奔向了大门之外。
门外,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影看着洛栖家里的房门怔怔发呆。
祝至青敲了一次门之后就不敢再敲了,这时候找洛栖,是不是会给她带来麻烦?她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栖这时候应该睡了吧。
真好。
这种天气很适合睡觉的。
祝至青的脚步慢慢后移,她转身,向前迈了一步,准备离开这里。
‘嘭——’
“去哪里?”
祝至青的脚步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