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檀香从角落里的铜黄色精致铁炉内飘起,烟雾像是有生命的水,在空气中缓慢挥发,落在窗前,又被阳光显露出原本的形状。
帘幕上是一节节细小的竹子编织起来的,故而只能从连续的不间断处,才能看见处在里间但并不清晰的那一头。
我将身子往前倚着,但绕是如此也没法透过那层帘幕看清对面女人的样子。
只大致通过她背后的光线,看见她的头发被束起,两边像是酒杯的角又或者是青铜器皿的两只扶手,形状很怪,一枚枚钗子或斜着或横着落在她的头顶。
从隐约的外形上来看,女人头上戴着不少的饰品,但我好奇的是,她大抵是我接触的哪些人里第一个戴着流苏的女子,那是只有真正的高贵身份才能佩戴的,除了西北遇见的那位圣主,其他人我还真没见过有谁会去佩戴这个。
等待她给出答复的这段很短的时间内,我思考起了其他一些东西。
殿司默然了会儿,她说“各族中流传的版本各不相同,仅以我族所见,所谓预言,无非是为了迎接一场残暴的黑暗时刻。为此,王上选择主动沉眠,待到末日来临前苏醒。”
果然,这些大佬都不是没有半点准备的,依据合理的推测,最应当有反应的应该是天界,而现在看,天上已经乱做一摊粥了,也是由此,地上没人管,所以妖族肆掠,魔族兴起,地府倒戈…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因为这次末日预言而在为自身做出一定考虑。
依据这个思路,我笑着提醒道“届时,天庭会默许地上妖族将出一位妖神来帮助抵御末日的威胁,而,早先逃离中原赶赴北方的那批妖族中,有一位尊号赤乌的妖王对此也是很感兴趣。”
话,我没有点破,但意思大家都懂。
妖族尽管再几千上万年的时间里一再被各族打压,但归根结底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树木和野草一样,真要杀绝灭尽其实是很困难的。
所以,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妖怪在那场由盖世妖王掀起的滔天巨浪里,选择远遁他乡另谋出路。
仅是我所致晓得,就有去往南海的遗族,去往东海归降人族的那小抹分支,以及选择和难民们往北渡选择和蛮夷生活在一起的北国这支妖族势力。
这些不同地域的妖族,本身已经和南方妖国不再兼容,有的甚至是敌对。
而,这样的势力中,如果说诞生出一位妖神来,相必不会是让人高兴的消息。
作为知晓这些事情的前提下,再来这边谈合作就显得很有底气了。
帘幕后的女人几乎没怎么做犹豫,就开口了。
“说说你的方案。”
我这刚端起茶杯,听到后又只能放下,但看这位雷厉风行的态度,也觉得今天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也不错。
于是放下茶杯,语气郑重道“目前已知的是,我和这位赤乌妖王都是有资格竞选妖神之位的,但围绕着我们的还有一条规则,即,他需要和我完成一次决斗来作为成神的仪式。”
这里,我只说了他需要和我,而没有提及我需要做什么。
对面,帘幕后的女人没有回应,而是打算听我说完。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避而不战,但末日具体是什么你我都不清楚,多一位可靠的盟友总好过多一份不稳定的威胁。所以,我希望在这场决斗中获得你们家大王的帮助。”
说完这些话,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吃点点心喝杯热茶了。
殿司没有像以往那样迅速的给出回应,她似乎是在消化我话语里的信息。当然,我等得起,哪怕是在这儿白吃白喝个几天也没什么。
时间过去了一轮,正当我伸手把盘子里最后一颗红枣塞进嘴里的时候,那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的那位,冷静开口道“赤乌妖王背后有一位你想象不到的大人物在操控,但你竟然能活着来到这儿里,或许这是那位故意而为,又或者,你也是这局棋背后的变数。”
枣子的香甜在我唇齿间不断的翻滚变淡,听着她像是自问自答的话,我也没太当回事,只回了句“保不齐也有一位在背后给我下注了呢。怎么样,这笔生意做不做嘛,反正也不会折本,哪样都有赚头的。”
神情庄严的殿司似乎点了下头,她伸手招来一样事物。
我从帘幕的孔隙里看到,那是一样长长的朝外的一截是个圆圆带有一定美感的事物。
看到这个形状,第一时间我就想到在西都和孟六爷去的那个勾栏里看见不少男男女女嘴里叼着的就是这个东西。
当下,我心里是一阵泛恶心,心说,这股人类的不良之风都刮到妖怪这儿来了?
那位拿出细长的烟斗后,停顿了下,她说道“我可以送你去我家王上的梦里,但,你要记住,不可以对祂不敬,不可以显露出任何不友善的动作,哪怕是对梦境里其他的人或者物。另外,在梦中,不要尝试站在他的背后,哪怕是无意间也一样。你记住了吗?”
对于这位的提醒,让我有种面对风巫妖帅时绮罗美梦的错觉,但想来一位神灵的梦境恐怕不会比绮罗美梦要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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