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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明珠鱼目（第2页）

很快，孟秋奉着太子之令，将答复带去了永宁宫。没想到太子竟然真得和自己缓和了关系，皇后大喜过望，也对带着孟秋过来的崔醒月，看着更顺眼了些。

不多时，段嬷嬷也带着一个宫女，来给皇后请安。

不是别人，正是换上宫女衣物乔装的淑妃。

这是皇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宠爱仅次于容妃的女子。

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已经呈现出苍老之态，惶惶然如惊弓之鸟，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哪里有半点当年四妃之一的尊荣？

“罪妾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皇后让信任的太医过来，给淑妃把了脉，得到的结果和江怀峥估计得不约而同。

“启禀娘娘，淑妃娘娘确实被下了疯癫之毒，旷日持久，只怕至少已经持续了两年。”

“真是岂有此理！”皇后大怒，“后宫之中，竟然有人擅行毒物，害人性命。有这样阴毒的手段，若是哪一天想对付本宫甚至陛下，对方是不是也手到擒来！”

宣理司很快将芜林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上下搜查。

“芜林殿向来不给罪妃提供胭脂水粉，淑妃，这些东西你是哪来的？不明不白的，怎么就敢一直用！”

淑妃跪在地上，语气苦涩：

“芜林殿确实不供胭脂，罪妾爱好颜色，不肯罢休，在发现一个认识的小宫女，被调到了芜林殿当值后，便把身上的首饰给她，让她替罪妾捎带。”

那宫女是她还是个宝林的时候伺候她的，性子腼腆老实，也容易被欺负，淑妃看不上她，怕这性子给自己拖后腿，之后品级上去了，也没继续带她走。果然，这宫女到底还是因为笨，被人赶去了芜林殿做活。

淑妃让她捎带胭脂的时候，这宫女尚且万般不愿意，拒绝了足足三次，甚至故意调动位置避开淑妃。

但淑妃不依不饶，执意要让那宫女给自己捎带，利诱不成，便要威逼。宫女无可奈何，到底还是答应了。

“那宫女被逼无奈才给你带，所以你觉得她一定不会害你？”

听完淑妃的话，皇后直摇头：“你就没想过，她早就对你心中生恨，会被人收买，在胭脂里动手脚吗？况且，人在冷宫，日日夜夜除了芜林殿的太监宫女，根本见不到外人，你非要胭脂做什么？”

“……”淑妃无言以对。

段嬷嬷：“淑妃，您此番能逃出生天，活到如今，全赖娘娘恩赐，若还有隐瞒，那真是无人再能相救了。”

淑妃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眼泪从眼角滚落。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凄然一笑：“嬷嬷当记得当年的我，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又是怎么样。现在的我，若是站在外面，还有谁能认得出来呢？”

她的脸瘦的得可怕，面皮松松垮垮，犹如老树枯皮，经历了太多苦难之后，岁月留下了比别人更多的痕迹，身上的死意更是加重了苍老颓败气息。

段嬷嬷看着这张脸，想到的却是二十年前的淑妃。

少女芳华正盛，犹如一支芍药，明艳清润，光彩夺目，即便是身处众美云集的后宫之中们之中，也是一枝独秀。尤其是当容嫔离开后，这份美貌几乎是独一份的。

皇上爱她，皇后重她，众妃嫉她。

她就是六宫之中的那一颗明珠。

却就这么沉寂在了芜林殿里，变成了鱼目。

“皇上……若是皇上看到了这样的我，哪里能记得起我是谁呢？”眼泪簌簌而落，“我不能——我不能让皇上看到这样的我。”

当年他答应了她，说会还她清白，送她出去。

于是她便信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却慢慢惊恐不已。

不是不知道那胭脂可能不安全，可是若是不涂上作浓妆，掩饰真正的面容，她每一日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就是她最后的倚仗，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