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他的未婚妻对于夫权的挑衅。
“殿下不是一向同公主不对付么,怎么,今时今日竟也变了。”
他尽力维持着平和的模样,言语却不由自主生出了刺,扎进他的自尊里,鲜血淋漓。
“公堂之上只论公事,至于私事……”萧云铮居高临下望着他,冷笑,“以齐少卿的地位,远不配过问我的事。”
不配……好个不配……
齐聿白气得无奈一笑,只觉昨夜咳血咳得厉害,如今胸腔又在隐隐作痛。
“言归正传,齐少卿也看到了,方才雾刃演示了一遍,这竹筒才是濯缨一宴行刺案的关键证物。”
萧云铮取过竹筒,扣动另一处机关,竹筒敞开另一处豁口。
“特制的竹筒,可供刺客潜伏于水下通气呼吸,亦可放出暗箭。”
他放下竹筒,盯着齐聿白:“若刺客埋伏于水下,待到筵席开始后利用飞针暗算守卫,之后再浮出水面行刺,一切便可解释得通了。”
“这同在下又有何干系。”齐聿白经历了方才的刺激,温润的外表亦藏不住他呼之欲出的敌意。
“这凶器的材质可不一般,紫竹剥皮制成,轻巧坚韧,富有弹性。皇城司派出的人手查证了整座盛京城陈年紫竹的买卖,发觉其中一笔辗转几路,恰好入了齐氏旁支的账上。”
齐聿白无声一笑:“说到底,在下还是摆脱不了嫌疑。”
“不然我用圣上懿旨请你齐少卿来皇城司做什么呢,”萧云铮眉峰一挑,“少卿以为,只是为了给昭懿公主出口气?”
“既是公事审判,不必再提及在下的未婚妻。”齐聿白语气不善。
“她有她自己的封号与名字,她不叫‘齐聿白的未婚妻。’”萧云铮正色厉声,审视着堂下之人。
“据我所知,这笔紫竹交易之后,承恩侯府以及旁支府上并未用得上紫竹,那么大一笔交易流向了何处,齐少卿可否如实道来?”
“植于周遭观赏罢了。”
“哪块地,城内还是京郊,方圆几里,所用紫竹几何。”萧云铮不给齐聿白分辩的机会,接连追问。
他顿了顿,沉声道:“若不愿如实交代也可,令尊似乎比少卿更为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皇城司。”
听到父亲的名讳,齐聿白只觉眼前一黑。
承恩侯什么臭德行,他这个做儿子的心知肚明。
“我说。”
齐聿白闭上眼,重重叹了一口气。
“父亲旧友过府时见窗前紫竹长势极好,甚是喜欢。听闻齐氏远房常年经商,同做花木生意的商人认识,便委托他采购了一批,因此紫竹运入城后不在齐氏府上。”
“齐少卿口中所谓的这位友人是谁。”
齐聿白缓慢睁开眼:“是慎宁郡主的夫婿,段大人。”
“父亲只是托人代为购买,可紫竹究竟被用于何处,在下不得而知,世子殿下若想知晓,便只能去提审慎宁郡主夫妇了。”
话音一落,堂内陷入一片寂静。
齐聿白勾唇一笑,慎宁郡主乃是皇帝之妹,皇城司敢欺他承恩侯府,却未必敢直接提审天潢贵胄。首要一事便是皇帝不会同意,慎宁郡主若下狱受审,便是在踩皇家的脸面。
线索查到慎宁郡主处,这桩案子便成了块烫手山芋。
萧徵作为皇城司最高长官,既不能继续查下去挖出皇室丑闻,也不能不查就此罢手,事关皇帝与昭懿公主的安危,若是交不出满意的答复,他这个皇城司使便要被参上一本无能渎职!
齐聿白静静地笑了,今日所受之辱,他定要千百倍自萧徵身上讨回。
“齐少卿是不是以为,搬出了慎宁郡主,我便会陷入两难境地?”
萧云铮唇间嗤出一声冷笑,游刃有余。
“少卿有所不知,慎宁郡主府那边,由昭懿公主解决了。”
他俯下身,欣赏着齐聿白神情一瞬惊变,幽幽道:
“少卿以为,郡主能拦得住昭懿公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