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起梁绪现在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也真是看不下去,除了安音璇,没有任何人能给予安慰。
“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吧?”白雁岚抱着一丝试探说道:“他现在真的不太好。”
安音璇点点头。
回到家,安音璇心情异常沉重,从白雁岚的只言片语中他得知,梁绪何止是不太好,根本就是很不好。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又犹如暗流在心底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情伤就像是火山口,控制住情绪就是不让它喷发,但它永远不同于其他山川,压住的是滚烫而危险的岩浆,而不是轻柔宜人的溪水河流。委屈、不甘一直都在,更加无法抑制的是思念。
思念那个人,那段时光。
“哥?”安鋆端了一大碗草莓坐在他身边,又唤了一声:“哥?你怎么了?公司有事?”
他咬了咬嘴唇说道:“公司没事。”
安鋆扳过哥哥的肩膀,问道:“梁绪回来纠缠你了?看你心神不宁的。”
“梁绪?”他蹙眉道:“没有,他没有纠缠我。只是今天见到了雁岚,跟我说他……”
“哥,别回头。”安鋆打断他,说道:“同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想,他对我是认真的。”他想替梁绪开脱,又不知如何措辞,只得干巴巴地蹦出这几个字。
“所以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安鋆问道:“他认真你就要爱上他吗?一开始把这段感情引向一场交易的本来就是他,现在中途他说他变了、他认真了,你就一定要接受吗?”
“我……”
“哥,你一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点你比我还要自持得多。我不是不让你跟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看你违背自己的心。”
安家兄弟两人向来都是有蔫儿有主意,之前安鋆干出闷头考国内大学的事并不意外,安音璇也是一声不吭地从酒吧驻唱爬到了签约歌手的位置,就这一点来说,两个人很像,目标明确有的放矢。
但此时此刻的安鋆更要坚定,因为除了哥哥以外,没有任何情感能成为他的软肋。
他最终打消了去看梁绪的念头,长痛不如短痛,他无法回应梁绪的感情,一个错误的开始,也许过程中会有短暂的欢愉,但注定是会换来分道扬镳的结局。
更何况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半分私情,他要去争取陈郡山的支持,要去争取肖权的资源,太多太多未知数。事业的不顺已然让他焦头烂额,机会一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就像是总有人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却永远差一点才能接住。这种感觉很不好,还不如从没有给过他希望来得轻松,一次次的愿望落空使他疲惫且自我怀疑。
其实他内心很忐忑,对能不能唱好陈郡山的歌一点底都没有,歌唱不好,舞跳不动,戏也演不了,他拿什么红,就算是靠脸也要有一技之长,他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
一周时间飞速过去,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也是一切工作复苏的标志,新的一年又迫不及待地到来了,无论准备好了没有,时间都是不等人的。
安音璇在录音室里拿到了陈郡山给他的demo,再无其他。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陈郡山板着脸威胁道。
他认真地保证:“陈老师,这次我肯定让你满意。”
“你最好是让我满意。”陈郡山坐在椅子上解释这首歌的来历:“这首歌叫《初恋》,是我从钢琴系转到编曲系之后写的第一首歌,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初恋情人了,她虽然不够完美,但对我来说有不同的意义。我这几天把她重新编曲,自己还算满意,给你唱是绰绰有余的,这次再搞砸了,我真的会生气。”
安音璇捏紧了谱子和U盘,点了点头便出去了,他知道陈郡山不会再多提点他一句话,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走出录音室的一刹那,只听陈郡山又冷冷地说:“你以后不许唱笑傲江湖,不许再给我调酒,不然我就让肖权跟你解约,我管你是谁的姘头,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姘头?他一头雾水地关上了门。
燕城还是又干燥又寒冷,安音璇窝在家里一遍遍地听demo,旋律和歌词都能倒背如流了。他在录音棚试着录了几遍,录音师觉得可以了,但他知道,这远远无法达到陈郡山的要求,录多少遍都一样,他没有质的改变。
陈郡山没有给他期限,所以这一拖就拖到了三月,柳树都发芽了,他还是唱不出来。
看着日历一天天撕下来,安音璇打电话给录音师说最近几天都不去了,录音师内心是轻松的,任谁跟一首歌死磕一个月都受不了。
寒假过后,安鋆也开学住校了。这天安音璇一早起来穿戴整齐,就坐上了地铁,倒了几站下来,辗转又到了这个曾经来过一次的地方:东华国音乐学院。
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便大步踏了进去,他本就一副学生模样,所以毫无障碍地走到了沈美茗教授的办公室前,敲门没反应,又转了下门把手,拧不动,果然扑了个空。
反正他一向运气不怎么样,便在门口席地而坐,一边听耳机一边等人。
直到天黑,都没有一个人经过这层教学楼。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默默地收拾了东西,背着书包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当时没加沈美茗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太失策了,现在又不可能找梁绪要,只有用最笨的方法——等。虽然知道沈美茗家在哪里,但又怕去了碰上梁绪,更加说不清,于是只能选择在学校等。好在他当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总归沈教授得来上班的。
沈美茗办公室所在的这栋楼是老楼,本来利用率就非常不高,阶梯教室在周末的时间被音乐家协会组织的课堂占据,于是平时索性用来存放学员乐器与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