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后半天,他干脆让钟瑞带上电脑,在病房里处理公务。
桑栀住的是跟陆小姐一样的特殊病房,倒是方便。
但傅司琛处理公事时,却反常地不专心,时不时抬眸瞧一眼病床上的小姑娘。
可从他下午进来,到现在天色渐黑,桑栀都纹丝不动。
她全身插着管子,脸色不像活人,昔日粉嫩润泽的唇,苍白干裂。
如果不是仪器在发出“滴滴”的声音,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了。
每看上一眼,傅司琛的心脏便闷闷地疼上一分。
此时,温秘书带了晚餐进来,“先生,该用晚餐了。”
傅司琛颔首:“放哪儿吧。”
“是。”温秘书将丰盛的晚餐放到没有隔断的客厅餐桌上,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儿,又看向坐在床边书桌的男人
傅司琛合上电脑,起身,但并没有往客厅去,而是走到病床边的椅子坐下。
温秘书落寞地收回目光。
看来她之前想错了,傅先生对这位桑小姐,恐怕并非只是玩儿玩儿。
能得傅先生这么看重,她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自己。
温秘书神魂落魄地走出病房,轻轻关上门。
傅司琛宽大、温暖的手掌,缓缓伸进被子,握住她的手。
才发现,短短几天,小姑娘就瘦了好多。
手腕细泠泠的,骨头几乎有些硌手。
傅司琛沉声叹息:“只只赶紧醒过来,不要顽皮地吓唬傅叔叔了。”
掌心细瘦的小手,没有一丝反应。
他用薄茧粗粝的拇指指腹,轻柔抚摩挲着桑栀的手背,自顾自地说:“只只若是就这样醒不来,你的妈妈恐怕也无法再继续接受治疗。”
在一旁继续处理公事的钟瑞,听到这,不禁抽了抽嘴角。
先生未免也太变态了。
小姑娘还生死未定呢!居然说这些扎心的话来刺激她!
突然,桑栀的指尖,很轻、很慢地动了下。
傅司琛一顿,抬眼,隔着矜贵的细丝眼镜,深深注视着桑栀精致却苍白的脸。
他明白了,小姑娘是有意识的。
就像植物人一样,有意识,但没办法醒过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桑栀也会变成植物人,或者失去生命。
而医生说她求生意志薄弱,那就是,她不愿意醒来……
傅司琛突然回想起他离开抢救室,小姑娘那个悲凉绝望的眼神,不禁微微皱眉。
他心里莫名生出薄薄的怒气,手掌牢牢掌控般倏地收紧,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轻声:“看看,只只好不容易才给妈妈做了手术,就这么前功尽弃了,真是可怜呢。”
桑栀睫毛微微地颤动,眼皮下的眼珠在动,看起来像在用力地睁眼。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身在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中,她想就这样沉浸在黑暗里。
可突然有一道让她心生恐惧的声音,说她妈妈将会失去治疗。
桑栀陡然从混沌清醒,疯狂地想要逃离这片黑暗。
现实里,桑栀极为缓慢地睁开眼,刚恢复一丝意识,便觉得嘴里干得快要粘在一起。
眼前也一片迷糊,隐隐约约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