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太久,日头把额前的黑发晒得发烫,有种会被灼伤的错觉。
四面都是人,肩背相望,挤得有些不适,便有人想往外溜。
安桉刚走了两步,突然被人抓住。
沈遥凌看着她,低声说:“别出去。”
沈遥凌黑润的眼眸似乎比平常更沉稳,颊边有丝细汗。
安桉不由得疑惑,有这么热?
她忍不住小声问:“沈姑娘你还好吗?今天你好像一直都很紧张。”
沈遥凌仰直脖子看着台上,手紧紧抓着安桉没放。
过了好半天才回答:“我没事。”
“听我的,别出去。”
安桉迟疑地点点头。
若是平时,沈遥凌也不是老老实实站着听训的性子。
但今天不同。
此时此刻,有匪人埋伏在太学院里。
上辈子的今天,沈遥凌记得格外清晰。
突如其来的匪人,雪亮的刀剑,和宁澹的侧影。
虽然,最后那场“刺杀”说起来其实并不怎么危险,以闹剧收尾。
但沈遥凌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不敢随便造次。
即便占了先知之机,她也不打算插手干涉,免得弄巧成拙。
只能够尽力看护好身边的同窗,避免意外。
沈遥凌紧紧盯着台上。
此刻已经到了表彰的时间,喻绮昕站起来领着其余医塾学子上台,转过头,朝人群里叫了声“宁公子”。
——医塾的仪式,她总是要与宁澹站在一起的。
沈遥凌看着喻绮昕,喻绮昕捧起桌上的大红绸带,将另一头递给宁澹,眼睫低垂着轻颤,羞涩的笑容很秀美。
这场面像极了另一种盛大的时刻,顿时惹起一片不知从哪传来的起哄声。
宁澹没有立刻接过绸带,而是抬眼看向了台下。
沈遥凌正直直地看着他们,因此与宁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宁澹的目光还是那么冷淡、镇静。
沈遥凌皱了皱眉。
“宁公子!”喻绮昕又轻声地叫了他一次,提醒他是时候与她携手。
宁澹终于回头看向喻绮昕。
沈遥凌屏息两个瞬间。
短促的凝滞后,一阵尖叫声冲破桎梏,四面八方的人潮慌张地翻起浪,朝着中心涌来。
沈遥凌把身旁被人撞倒的安桉护在怀里按住,目光定定。
她看见宁澹看也未看医塾的其他学子一眼,闪身护在喻绮昕面前,像流水一样迅疾地抽剑挡下一柄泛着银光的利刃,看见冲上台的匪人被刺穿肩膀放倒在地,闻到了冬日阳光里浮动的灰尘的气息。
闹剧迅速地发生,又迅速地结束,徒留下惊叫连连。
宁澹收剑回身,喻绮昕跌倒在他身后,吓得泪光盈盈惊魂未定,等着被人扶起。
他正要挪动脚步,眼前忽而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