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鱼汤浓稠鲜美,放了姜蒜去腥,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爆炒赖皮虾喷香,一筷子一个的小墨鱼仔鲜美。
华明不吃荤,所以钟无名和凌闻江两人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喝着清淡的海带豆腐汤,夹着一堆肉菜里唯一的一道青菜。
三人都吃得很满足。
等到酒足饭饱的时候,钟无名本想着是时候同凌闻江提起素霁剑的事。
可话还没说出口,眼前这两人便邀请她去海上钓鱼。
她也只能将这事再搁置一会儿。
他们拎着两根鱼竿,带着饵料来到附近的小港口,上了一艘破旧的小船。
这小船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随便一个浪拍来都能打散。
凌闻江熟练的将一个生锈的船锚收回船上,三人便就这么往大海深处去。
此刻是烈日炎炎的正午,海面上波光粼粼,放眼望去的海面就像是一块无边无际的镜子,正折射着头顶上的耀日。
一时间有些刺眼。
凌闻江对这片海域熟悉得紧,径直将小船驾驶到一个岛屿旁边,架起了鱼竿。
钟无名看见他熟练的将饵料勾上,而后老练的抛竿,扑通一声,鱼钩带着饵料没入海面。
凌闻江扭头看向钟无名,朝她抬了抬下巴:“这里的海鱼最多了。”
钟无名也学着他的模样使起了鱼竿,而华明只是坐在小船的另一侧,端端正正的闭目休息。
这人不杀生。
钟无名和凌闻江两人安置好鱼竿之后,各自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小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海风卷起钟无名的发梢,带来一股咸咸的气息,却很凉快,即便是在这般炎热的时间段里。
周围很安静,就只能听见海浪的起伏声,还有路过的鸥鸟展翅的声音。
钟无名盯着湛蓝的海面看,看它一阵又一阵的泛起皱纹。
有些焦急的心绪不由放缓了些。
旁边的凌闻江终于开了口:“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钟无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视线随一只鸥鸟飞得很远很远,最后只吐出几个字:“就还好吧。”
恢复了一些记忆和力量,还和自家阿幽在一块儿了。
凌闻江倒也不觉得钟无名的回答敷衍,他摸着自已的胡茬哈哈笑了出来:“老夫这几年可是过得不错。”
钟无名的视线随后落到了他身上,此刻的凌剑仙头顶上戴着一顶帽檐发黑的草帽,两鬓斑白,皮肤也被晒黑了不少,脸上满是沧桑的皱纹,倒是和田间老汉没什么区别。
凌闻江笑呵呵道:“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想着去感悟我‘返璞归真’的剑道。”
“当年我也不过一介凡人,可气运尚可,于是早早入了道。”他稍微动了动鱼竿,“我在做凡人的时候瞥见过那么一丝悲凉,所以我觉得自已得去帮一下他们。于是我替他们杀贼除匪,我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剑仙,成为了他们感激涕零的对象。”
“我总以为自已对凡界足够了解。”凌闻江笑了笑,“毕竟老夫的名声可大了。”
“可后面我才发现自已错得彻底。”
“大家都将视线投向那些什么大人物,天之骄子,好像这个世界就仅仅由他们组成的一般。那些平凡地活着的,艰难地苟延残喘的许多许多却无人在意,可明明这些人才是这个世界的根基。”
“我也是这般,站得高高的,以俯视的姿态看待整个世界,以为自已懂得很多。”凌闻江看向旁边的钟无名:“却连这最为简单的‘众生’都不清楚,众生众生,更多的是那些平凡的挣扎的人们啊。”
“这些年我尝试着融入他们的生活里,虽说时间不长,但我走过了不少地方,收获了与以往都不同的看法。”
钟无名看见凌闻江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根根分明,他指着海的另一边,“此地往北深入便至南赡部洲西南,知道吧?”
钟无名点头。
“我在那里见过饥荒的百姓,见过卖子换粮的爹娘,也见过有人为了养活一个同他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而不惜偷盗。”
凌闻江又指向另一个方向:“此地往南便是南赡部洲东部。”
“我在那里见过有人在花楼里花天酒地,染了病一命呜呼,也见过有人为了心爱的人,等了一度又一度山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