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守义不悦道,“胡说。爷爷再不成,还有哪个成?
是哪个说过来着,哦,成大事不可惜身。只为这些弟兄,俺也得豁出这张老脸。嘿,我只怕才微德薄,辜负了弟兄重托呐。”
张泽被这老黑的厚脸皮整得没辙,也闹不清这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自视甚高。只因这是主公,他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书记感觉自己不能眼看着老板找死,硬着头皮说:“明公力挽狂澜自是应当。
毕竟,这份基业也有主公一份嘛。”
“是吧。”郑也闻言,感觉这酸丁总算上了道,可给累坏了。
想当初投军时大李子就说过,这豹军是众弟兄共同的基业,人人有份。
换个说法,我老郑也是股东。
不管老黑怎样胡柴,张书记理理思路,道:“理是这么个理。那么,明公准备怎样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呢?”
郑爷一愣,怎么,爷爷说得还不明白么。平日挺机灵个酸丁,怎么今日如此迟钝。面皮很薄的屠子爷扭捏了片刻,道:“这个这个,怎么说呢。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若是弟兄们抬某来坐这大帅,恐怕亦只能勉为其难了吧。”
还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这黑厮最近没少读书啊。张泽耐着性子道:“嗯嗯。只是,嗯,明公,职部斗胆说一句,镇中山头林立,我振武军嘛,人手也很有限,明公做这大帅,是否有点难过啊。”
老郑看这老酸丁都斗胆两次了也没吐出颗象牙来,非常不满。“是嘛,我正是为此忧心。秦哥儿还好说,那张德嘛未必买账。李承嗣不好说,待过两日见面我探探他口风。”
张泽听说慌得一批,忙道:“不可!”想什么呐,这事能探口风?
“怎么?”
张泽认真看看郑大帅,感觉自家老板是真昏头,不是装假,遂真心把心一横,道:“明公,职部斗胆,有三不可要说。”
“哦,哪三不可?”感觉戏肉终于到了,郑大帅也很郑重。
张泽振一振衣袍,道:“一,明公欲欲力挽狂澜,出于你口,入于我耳,万不可再透露他人。一,明公万不可与李承嗣等有一字一句语及大王身后事。”
郑大帅听了这两个“万不可”也没觉出怎样,这不都是差不多的意思,要他小心谨慎嘛。也好理解,毕竟是大事,人心隔肚皮,谨慎些也应该。
见老黑没吭声,张泽丢出最后一句话道:“再者,明公万不可谋此帅位。”
“嗯?”这话郑大帅就很不爱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张泽,语气不善道:“怎么,爷爷还坐不得么?”
张泽毫不退缩道:“明公若只图过把瘾就死,那只当职部胡说。若主公真想成就番事业,史册留名,福泽子孙,且耐心听我一言。”
郑守义蹙眉将这酸丁看了又看,勉强道:“你说。”口气是有些不善,打定主意这酸丁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将他剁了喂狗。
张泽此刻也顾不上可能会变成狗粮,郑重说道:“取河东日短,我军多征战在外,于晋阳各地并无根基。
主公出镇义武已近十年,在幽州根基亦不稳固。”怕说得温柔了劝不住这黑厮的猪脑子,直接抛出大雷,“恕我直言,大王眼下既然无事,定会预做安排,除非大王指定主公接位,否则周德威、符存审且不论,却休要小看秦郎。
十余年来,新募之军多出其手,还是大公子亲舅。
张德在山北也有一二万精锐,李承嗣乃大王亲兵心腹出身。”利令智昏,这算是见着活的了。
张书记自觉已说得足够直白,就到此为止,等着老黑回应。
郑守义总算还有点理智。
对呀,大李子就算有事也不是今天就死,以李头儿的为人,肯定不会无所交代。这么一想,老黑也渐渐冷静下来。将心比心,自己想要儿子接位,大李子肯定也做此想。
目中的光芒缓缓消逝,郑哥儿颓丧地倒在榻上,感觉世界都暗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