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然不会讲话本,但讲个故事哄大伙儿开心又有何难?
苏斐然拿过桌上一块方糕当作醒木,走到众人面前。她学着说书先生的姿势在桌子后面一坐,手中方糕猛地往桌面一拍——
砰!
还真三分说书先生的风范。
众人定睛一看,苏斐然手中的方糕经过这么激烈的碰撞,竟只掉了些碎渣,表面连一道裂痕都没有。
林岫青沉思片刻,吩咐身后坐的玉流:“让小厨房以后别做这种方糕了。”
——再硬一些就能当凶器了。
林岫青把后半截话吞回肚里。
玉销临时找不到折扇,便跑去院子里,随地捡了几片荷花木兰的落叶,拂去叶片上的灰尘,再用丝线绑成一串,递给苏斐然。
苏斐然也不嫌这东西寒碜,手里有东西总比没东西来得好,当即就拿在手上煞有其事地扇了起来。
循音为自家主子造势,鼓掌道:“好!久仰京城苏先生大名,不知苏先生今天讲的是哪一出?”
有人陪着苏斐然胡闹,苏斐然顿时来劲了,手上叶片扇子一挥,得意洋洋地说:“今天我讲的这出,名叫《霸道掌柜俏小二》!”
谢芝绮“噗嗤”一下笑出声,这段时间她和苏斐然混熟了,也学着她似的视尊卑若无物。在众人面前,谢芝绮也没想着给位份更高的琉容华卖个面子,当即边笑边拆台道:
“人家娴妃娘娘想听的是才子佳人,你讲的掌柜和小二算什么才子和佳人?”
“再说,掌柜都是想做生意的,生意人往往都是笑脸迎人,又怎么才称得上‘霸道’呢?我说琉容华,信口胡诌也得有个度啊!”
虽说谢芝绮是在拆台,但问出的这几个问题却吊足了在场人的胃口。
不说出身世家的林岫青、马姝雅以及她们的贴身侍婢往往都是看戏班子上门,没怎么接触过街头巷尾流行的评书,就连大多在市井中长大的丫鬟们也没听过这么接地气题材的说书。
毕竟,评书里的主角就得在寻常人接触不到的高度,这样说书先生讲他们的故事,才能满足听众的好奇心,也能带来新鲜感。
如若说书先生天天讲村头王婆卖瓜,瓜卖的是几钱几两,又有何意思?
只见苏斐然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谢采女看问题太狭隘,勇于接纳全新的事物才会让眼界更开阔!”
谢芝绮听苏斐然还没开讲就已经开始信口浑说,更确信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想必这《霸道掌柜俏小二》也不是什么正经故事。
虽说紫宸宫气氛轻松,大家此时在偏殿相对而坐,没什么讲究,但终究深宫之内,关系再好也脱不开“尊卑”二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苏斐然一样,字典里根本没这个词。
众人皆是看向林岫青,等她表态。苏斐然这出《霸道掌柜俏小二》讲不讲得,还得听主位娘娘娴妃的意思。
林岫青眉眼一弯,用金丝锁边罗帕掩住嘴,却也难掩脸上的笑意,“听上去很有趣,本宫必不会阻拦。琉容华,你可见众姐妹是多么期待。若是你今日不能把众姐妹讲得尽兴而归,本宫可要罚你去扫院内的落花,让你在扫地时编些新的故事来。”
苏斐然一拱手,应了下来。
那么多胃疼狗血的疼痛文学,可不是白看的!
苏斐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她身后的,是所有为了月票和订阅疯狂码字出产狗血的苦哈哈作者们!
叶扇一开,苏斐然优哉游哉开始了讲述。
话说,京城内有家连锁字号,做的是供货生意。人人都传掌柜的年轻有为、仪表堂堂,是貌若潘安的男子,却无一人有幸得见他的真容。
这家连锁字号越做越大,招揽了不少人来此打下手,女主角马小红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个马小红,她的出身悲惨,听者落泪闻者悲伤。她不仅父母双亡,而且欠债千万,若不是靠奶奶捡垃圾卖钱维生,她便要饿死街头了。
讲到这里,谢芝绮举手发问:“等一下,京师各府不是会定期施粥吗?”
“剧情需要懂不懂?”苏斐然叶扇一合,不满地反驳。
总之,这个马小红的奶奶病重,马小红不得不夜以继日、加班加点地干活,白天抢着待客,晚上熬夜算账本,一日只吃一碗粥,身上穿的除了店家制服就是破布麻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