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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闻变急议应变策(第2页)

字迹潦草,虚软无力,纸条还沾着血迹。短短的一行字,字中所言,配上这血迹,触目惊心!

高曦神色大变。

……

李善道摸着短髭,歪着头,再三细看柴孝和的来书。

来书的内容不多。

三五行字。

主要是两件事。

一件是,得了黄君汉部的相助,其部军心现已稳定,对陕县城他已经展开猛攻。一件是,恭喜李善道打下了弘农县,询问李善道的下一步用兵计划,是暂驻弘农,抑是还攻渑池?

“明公,柴总管信中何言?公缘何反复再看?其攻陕县又出问题了?”杜正伦问道。

李善道摇了摇头,待要说话,嗓子发痒,先咳嗽了两声,说道:“黄老兄部已到陕县,与柴总管会师。陕县,柴总管已开始进攻了,倒没再有什么问题。”说着,又咳两声。

马周担心地说道:“明公,前夜激战,风雨潇潇,公受风寒之染,虽已用药汤,不见好转。反正弘农城已下,朱阳也已克之,长渊已为孤城,高将军并已率部往助薛将军,至多三两日间,其城亦必可拔矣。弘农郡已然基本砥定,趁尚未还攻渑池,公不若好生休养两日?”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李善道咳嗽着笑道,“宾王,这渑池,就是我的现之‘君子’,唯有尽快将渑池打下,我这感风之疾,方可‘瘳’也!”

瘳者,病愈之意。“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意为终於看见君子归,相思之病怎不消?李善道借马周所引此句中之“风雨潇潇”,顺口将渑池比为所思之“君子”,亦算正合他此际的心情。

马周尽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李善道急切打下渑池,是为防屈突通东撤而到,但也算是知道他为何急切的缘故,听了他这么说,便就不再多劝了。

杜正伦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明公,既柴总管攻陕县没问题了,其信,公怎还一再阅之?”

“他问我下步用兵的计议。我在想,我怎么答复他好呢?”

杜正伦不是太能理解,问道:“明公有何顾虑?”

李善道喝了口茶汤,润了润嗓子,稍将咳嗽止住,说道:“我若实言以告,我怕他,呵呵……”

杜正伦莫名其妙,茫然问道:“明公,笑甚么?”

“我怕这位柴总管啊,一听我立刻就要还攻渑池,他怕就坐不住了,陕县他也攻不好了。”

马周已明了李善道之意,说道:“明公是说,柴总管不愿意渑池落入明公手中?”

“你们看。”李善道起身,到帐璧上挂着的地图前,指了指渑池的方位,说道,“渑池东北接壤河内,渡过黄河,就是济源;西南接壤弘农郡;沿北崤函道西北而行,则百里即是陕县。此县,如为我得之,入我囊中,知仁、待宾,换了你两人是柴总管,你俩愿意么?”

渑池的战略地位,本来就比较重要。

在当前的形势下,无论是对李善道,还是对柴孝和而言,渑池的战略地位,更显得尤为重要。

将它打下,北就可与河内郡连通,西南可与弘农郡连通。亦即,此县只要为李善道所有,被李善道牢牢地掌控在手,他就可以通过渑池,打通河内郡与弘农郡的联系。柴孝和断未料到,李善道短短时日内就大致打下了弘农郡,则渑池要再被他得之,到时,有河内郡源源不断地后续资源,李善道真要是留兵在弘农郡不退,他这个“虢州总管”还怎么当?此其一。

由渑池,经北崤函道,又可达陕县;并同时,这条北崤函道也是从陕县向东而出的必经之地,那么,此县若在李善道手中,便即使陕县被柴孝和得了,他也等同是被困在陕县。此其二。

杜正伦、马周把自己代入柴孝和,想了一想,——几乎也都不用想,两人立刻就明白了柴孝和现所处的窘境,也明白了李善道为何会考虑要不要把“打算还攻渑池”的计划如实告他。

马周说道:“仆知矣。明公是担忧,如将此计划如实相告,柴总管也许会不能再安心攻打陕县,而说不定,他乃至会从陕县撤围,亦兵向渑池,以使渑池不能为明公所得!”

“可不是么?这位柴总管,领着魏公亲授的‘陕虢抚慰使’的头衔。他若也兵进渑池,这渑池,我固是不能让给他,可却也不好独占之了。而渑池位置紧要,我又实是不欲与他分占。”李善道踱回案后坐下,摸着短髭,再又咳了两声,说道,“是以,我小小有些因此为难。”

杜正伦积极地献谋划策,建议说道:“明公,那何不就诈言欺他?就说准备驻兵弘农休整。”

“宾王,你说呢?”

马周琢磨了会儿,说道:“柴总管是魏公的心腹,非是敌国,魏公又任了他陕虢抚慰使、虢州总管,名正言顺,仆窃以为,似不好相瞒。一时相瞒,纵能独得渑池,或坏公忠义之名。”

“忠义、忠义。‘忠义’二字,所系者纲常伦理。无忠孝,便礼崩乐坏,凶恶互残;无仁义,便人自相疑,众叛亲离。宾王,卿之所言,正论是也!”李善道做出了决定,令杜正伦,说道,“知仁,为我回书柴总管,如实以告,告诉他我军於弘农再休整一日,便还取渑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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