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也不啰嗦,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折信来。
“皇后娘娘崩逝前,曾亲笔遗信于家母,兹事体大,请仪官念诵于朝。”
“皇后有遗信?”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莫说底下众人,就是太后也觉应接不暇。
晋国公暂未开口,只是示意了仪官。
仪官不敢推诿,清了清嗓音,当众宣读起来。
【太夫人亲启:
久未探闻,今骤然求托,惭愧无颜。然则吾病虽转,时而无多,辗转忧思信无所托,观宫朝内外上下,唯太夫人一人而已。
自因昭华窥江津,屡受阻碍,惊闻十四年前轶事。昔陛下困渝州,或非罪臣怀王之故。所谓怀王旧部,空有其名,真主则另有其人。
而章婕妤出身有异,亦恐非公主生母,至于章氏如何,概无所听闻,恐遇害无存于世。
长公主昭华,柔婉孝躬,性率不屈,实皇室子。忧其来日遭受蜚语不能自保,万望夫人保全。
一切因缘,或结于今渝州别驾黎广。吾崩,则更探于此。
临终所托,泣下沾襟。但求昭华,平安顺遂。】
满殿哗然。
皇后之死有异!
“娘娘自述病日转,为何还自觉时日无多?更别说其中涉及怀王,这其中必有隐情!”
“果然娘娘故去后,昭华长公主便身陷囹圄!”
“是了,慈真大师妙手都说皇后娘娘尚有转圜之机,娘娘却为何突然病重?”
一位公主之死或许可以轻轻揭过,可一旦涉及国母,没有谁能够淡定。
公孙长赢虽不知为何牵扯到皇后,可他隐隐觉得,此事,必须压下去!
“各位同僚……”
“诸位稍安。”
晋国公却抢先一步,带来了两个人。
二人乃是皇后贴身女官紫苏与素琴,但凡官大一些的都见到过这二人侍奉谢皇后左右。
她们带来了两份药渣,“这是娘娘生前所用之药,乃慈真大师所授,本是养神愈体之两方,可在娘娘离世前一月,其中暗暗被人加了损人肝脾之毒。只因是慢性毒药,常人极难发现,这才拖延至今才发觉。而这期间,除了奴婢二人外,唯有长公主之侍女苏荷,可接近药膳房!”
“这……是昭华长公主害了娘娘?”
“诸位大人不知,公主入宫不久,侍女苏荷乃是皇后娘娘身边拨过去的。陛下登基起,便侍奉在侧。”
“那岂非此人早在陛下登基之初便被人收买安插娘娘身边?”
青天白日的,倒叫人吓出冷汗来。
袁太后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股子没来由的心慌是为何了。
苏荷,居然被发现了。
不过幸好,苏荷愚笨,她不过令此人探查些椒房宫其他东西,并未吩咐她加害皇后。因这段时日她忙于临朝之事,倒疏忽了此人,留了活口。
可此时苏荷活着却比死了好。
事情过去许久,证据不足,哪怕苏荷说是受她主使,也会叫人觉得素琴紫苏二人是为了皇后在攀咬。
如此一来,彻底除掉秦国公府也会少许多阻碍。
“既然如此,即刻审讯苏荷便知。”
这时候,景贵妃屈膝说:“妾身有罪,不知其与皇后崩逝有关,此前陛下说起要放一批宫女出宫,苏荷便在此列。”
“那就着人去追。”太后作势,“务必要抓住此等背主之奴!”
表面上的慈爱功夫罢了,天底下没人比她更会拿捏人心。
晋国公拱手,“太后说得是,为查清此事,臣早已捉拿下此人,此时就在殿外等候,不知可要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