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子,起身离开,不多时,端着一盆热水重新进来。把木盆摆在床边,蹲下身,抓起吴不悔的脚踝,把他的一双脚放入水中,一边搓洗一边道:“脚弄脏了,洗干净再睡。”
吴不悔呆呆地看着少年给自己洗了脚,再用棉布擦干,然后把他塞入被窝,俯身掖好被角,又再看了他一会,最后端起水盆,吹灭油灯,出了房门,轻轻把门合上。
第二日。
已是日上三竿,少年卧房的门却还是关着的。
吴不悔在门口徘徊了不知多少圈,最后,还是终于决定,要问个清楚。
叩了叩门,却没有回应,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丝声响。
只好加重力道,嘴巴一张,正要喊“团子”,想起昨晚那句“夫君”,脑袋一热,赶紧闭了嘴。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
吴不悔心间一慌,将门用力一推,门没落闩,直接推开了。
快步入内,少年躺在床上,闭着眼,面上是奇异的潮*红,嘴唇发白,干裂得起了死皮。
一摸少年的脸,烫得吓人。
这下坏了,定是昨夜受了凉,这才发烧了,还烧得这么厉害!
“能听见我说话吗?”吴不悔凑近他的耳朵,“有没有常备的药?放在哪里?”
少年似乎烧得有些糊涂了,张了张嘴,哼哼了几声,气若游丝,吴不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少年忽然伸出一只手,精准无比地找到了吴不悔的手,紧紧握住,神色立刻安详许多。
……不是?我可不是退烧药啊!
不行,再这样烧下去会把脑子烧坏了去!
吴不悔费了好大一番力才挣开那只手。大步冲出房门,直朝院门奔去。
一边跑,一边念叨:“出去找人,找药,还要找快速退热的办法,退热……退热……可以用冰!哪里有……冰?”
吴不悔猛然顿住身形。
院门就在眼前。
他却停住了。
垂首站着,神色惊疑不定。
有什么东西仿佛要撕开禁锢,闯入他的记忆,搅得他头痛欲裂,神智混乱不堪。
相似的场景开始在脑中晃动、重叠。
烧得浑身滚烫的少年,他急急忙忙找人去要冰,再将少年直接丢入桶中……
像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再睁开眼,浑浊的眼底已经恢复清明。
吴不悔抬手,覆上面前那扇陈旧木门。
“一直和我生活在这里,不好吗?”
少年出现在身后不远处,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什么,眼里密布通红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