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听到这话、戚金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戚元功,而戚元功也当即转身、用义乌话说道:
“所有人入营后、把辎重车交给御马监的兄弟,前往五殿下安排的地方休整吃饭,好生休息,明日准时点卯。”
“遵命……”拖得长长的义乌话回应,与四百年后的义乌话略有不同。
朱由检虽然有些好奇浙兵的军容,但也知道眼下需要谈正事,所以对陆文昭和曹化淳道:
“文昭、化淳,你们负责把盔甲厂送来的甲胄存入军营的武库。”
“具体的甲胄发放,明日再说。”
“是!”两人纷纷行礼,随后和戚元功一起办起了交接。
不过这期间戚金看了一眼陆文昭的刀,疑惑道:“陆同知,你这刀……”
“不才、曾经拜戚少保之子,戚昌国为师傅,学过两年武艺,而后被举荐进入锦衣卫。”陆文昭赔笑着解释,戚金这才恍然大悟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我的师侄了……”戚金松了口气,没想到能在这里有熟人。
至于陆文昭也是赔笑的点头,而朱由检见状,便笑道:
“既然是熟人,便等一下多喝两杯。”
“是极是极……”戚金和陆文昭纷纷赔笑,而朱由检见状,便带着戚金向着御马监的衙门行去。
一路行走、等进入衙门后,机灵的小太监为他们解下了大裘,而王承恩已经叫人把饭菜上桌了。
烧鹅,火贲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椒末羊肉……
一数下来十几道菜,都是宫中才能吃到的手艺。
朱由检招呼戚金坐下,而交接完东西给手下将领的戚家三子,以及孙应元、陆文昭、曹化淳等人纷纷进了衙门,在朱由检的招呼下入座。
“我年纪尚小,因此就不敬老将军了。”朱由检一直在用我做自称,因此很明显的给戚金示意关系。
戚金见过了叔父戚继光的结局,也知道了找一个好靠山的重要性,因此即便他提倡行军不饮酒,但还是端起了酒杯道:
“军营之中不该饮酒,但老夫得五殿下恩惠,当浮一大白!”
说罢、戚金将手中的一两杯一饮而尽,随后呼气道:
“好酒,喝起来好像是御酒太禧白?”
“老将军喝过?”朱由检有些诧异,而戚金则是解释道:
“万历九年、朝廷赏赐我叔父十坛太禧白,当时老夫年幼顽皮,偷偷取了一壶来喝,之后被叔父发现,还挨了二十军棍……”
说道末了、戚金轻笑了起来,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年少和无忧无虑。
不过朱由检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遗憾,只因为他记得,万历九年后的第二年,张居正病逝,戚继光也被贬谪了。
戚金的另外一位叔父戚继美也因为这事被牵连,派往贵州担任云贵总兵,两年后郁郁而终,而戚继光在知道胞弟病逝的消息后也大病一场。
之后、张居正的政敌还是没有放过戚继光,他被罢官回乡,与他关联的其他戚家将领也被纷纷贬谪。
他所训练的浙兵,也在几年后派往朝廷参与抗倭援朝,之后被辽东当地军门诬陷造反而骗杀,余部被解散。
一支当时东亚最顶级的军队就这样被自己人自毁城墙,消失在了长河之中,直到去年戚金得知好友刘綎战死,重新出山为止,这支军队才重新被建立了起来。
政治是残酷的,朱由检清楚,但是就国家而言,戚家可以说是满门忠烈。
如果可以,朱由检也想远离政治斗争,但是他没有办法,便是如眼下,他虽然讨厌,却为了能活命而参与到了其中。
想到这些、他停顿片刻,随后抬起茶杯,放在面前数秒后才自语道:
“戚少保与老浙兵,唉……”
“是朝廷对不起他们……”
只是一句肺腑之言、但对于戚金来说,却唤醒了他对那个男人的记忆,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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