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复又起,嫮儿丹唇噙着金杯的边缘,一个沉落跌坐在嬴政怀里,媚眼如丝,这般以口衔杯去喂他,嬴政又怎奈何得了她的痴缠,瞬间缴械。
如此亲昵举动自然不适宜众人旁观,李信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皆走的干干净净,连帘帐也放了下来。
喂完三杯酒,老鸨教的招式也全部用光了,嫮儿依偎在嬴政怀中眨眨眼问道:“你怎么来这般早?我好困,想睡觉!”
“……”嬴政甚是无语,已然明了这女子竟完全没有当秦王夫人的自觉,说走就走任性而为,甚至都不觉得需要向他作出任何解释,更别说祈求宽恕了。
虽然内心想法颇多,可此刻见她无恙便已心满意足,又怎会有半点苛求?
“睡吧!”嬴政含笑抱着她,任她在怀里酣然入睡。
安置好嫮儿,即吩咐李信将老鸨带来问话。
李信奉上百金叮嘱:“公子问你什么可都要据实以答,好处自然少不了,若有隐瞒,那就去阴曹地府为阎王跳舞助兴吧!”
老鸨自是个乖觉儿的,连连点头答允。再说了这姑娘来路不明,又如此貌美倾城,早些叫人接走也好,以免招惹灾祸。
嬴政隔着帘帐问话:“嫮儿姑娘是怎么到这种地方来的?”
“回公子话,这姑娘是我在大街上捡来的。”老鸨答的很是顺溜:“那日在北街上,嫮儿姑娘拿了点心铺里的东西吃,却付不起钱。老身刚好经过,瞧她貌美,所以就代为付了钱。又听姑娘说需要找一个让她吃饭睡觉的地方,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
李信观其表情冷笑:“听你的话倒也不假,可你没告诉姑娘你开的是烟花楼,做的是皮肉买卖吧!”
老鸨大惊伏地磕头:“老身该死!不过嫮儿姑娘自己什么也没问就跟来了……”
确然,嫮儿只怕连烟花楼是什么都不知道,说了也白说,嬴政摆摆手令她直起身回话:“姑娘来的这几日都做些什么,你可让她见了别人?”
老鸨面露难色,忐忑道:“想必公子也知道,老身这万花楼一直是为达官贵人府上送美人的,况且这姑娘第一天来就告诉老身想进韩王宫,老身自然是按照后宫夫人的规矩来教她。音律歌舞什么的,她学的倒也快,所幸只是来了不过短短数日,是以并未安排见什么人,公子乃是第一个。”
深知公子心思的李信当即问道:“如此说来,也是你教了姑娘那套魅惑君王的把戏?当真没有逼姑娘陪别的达官贵人喝过酒?”
老鸨惊骇道:“当真没有!这姑娘脾气古怪的很,进门第一天就说了要入宫侍奉韩王,除了韩王本人谁也不见。老身见她有如此志向,又怎会强迫?结果没等到韩王,却等来了公子。本以为她不会愿意想见,然则公子的信物送出,她倒是立马答允了,老身这心里也直犯嘀咕,莫非公子竟是比韩王还要尊贵的人……”
嬴政眉眼一抬,冷冷瞥了她一眼,老鸨隔着帘帐都能感觉到一股凛威,立马闭嘴。
李信怕久了暴露身份,遂道:“公子都问完了,你可以出去了。记住,出了这道门,一个字也不许多说,明白吗?”
老鸨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仓惶离开。
嬴政暗吐了口气,此刻方完全放下心来。
嫮儿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在房里转着圈跳舞,也不好好跳,玩儿似的东倒西歪,一会儿被嬴政抱住,一会儿又被李信扶好。
三人相处甚欢,嫮儿禁不住道:“这人间的舞当真古怪,不停地转呀转的,那些王孙公子更是古怪,居然喜欢看这些!”
“说起这个……”嬴政面露疑惑问道:“你为何要来这种地方学艺?”
嫮儿看了他一眼,摇摇舞袖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听说韩王喜欢看歌舞,我想进宫给他当夫人,就学学呗!”说完就跑去阳台上喝了口浆果露,全然不理会嬴政的表情。
嬴政竟意外不着恼,上前将她抱到栏杆上坐着,搂紧腰身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当夫人?难道是我有哪些地方比不得韩王安么?”
嫮儿搂紧他的脖子振振有词道:“你只是秦国的大王嘛,这天下有七大诸侯国,若哪一天全都统一在秦国之下,我就答应给你一个人当夫人!”
嬴政刮她的鼻尖宠溺道:“你这个小女子野心倒是不小,一统天下哪里有嘴上说的那般容易?再说了,我若统一不得,难不成你还要给各国诸侯王全都当一遍夫人不成?”
“那倒不会!只是你一天未得大一统,我便会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你抓也抓不住,绑也绑不了,你再想让我当夫人,那可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喽!”嫮儿毫无顾虑地大言不惭,其情态甚是娇憨可爱。
嬴政爱极了她这般模样,笑道:“这可是神女殿下亲口说出来的!只要统一了六国,你就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不得离开!”
嫮儿很确定地点头,话锋一转:“听说新郑的街市很是有趣,只要有钱就能去转转,你有钱的对不对?”
新郑鸡心枣甜似蜜糖,上品乃进贡之物,连万花楼那种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也不过偶尔购得几斤鲜枣,而今嫮儿有一大包上好的枣子吃,也顾不得嬴政在后面和李信小声交谈,边走边吃也不回头看。
只这一小会儿功夫,在前面大啖鲜枣的嫮儿就被突然飞驰而来的骑兵掳走,鲜枣洒了一地。
她趴在马背上看了嬴政一眼,却丝毫没有求救的意思。
嬴政吃惊,欲上前搭救,被李信阻拦:“公子,这可是韩王安派来的人马,当心暴露身份!再说,你相信嫮儿姑娘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掳走么?”
的确,凭这几个杂兵怎么可能抓得走嫮儿?唯一的解释,她是故意的,难道说是真的想去韩王宫给那个老朽韩安当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