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许逸鸣命人将那封放妻书送走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许府,望着秋风起,望着晚风落,背影孤寂……
当初云降说得是对的,对于喜欢的姑娘,真的很难放手。
可他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连悔都没有资格!
对于魏萋萋,许逸鸣不喜欢吗?
不,他喜欢的,很喜欢的。
那年父亲病逝后,他毅然走上为官之路。建阳十年,高中一甲进士后自请外放,之后一路荣升。三年前,他遵从父亲遗命,前往贺州与魏家小女完婚。
至今,他都还记得初见她时,她红盖头下怯怯娇羞的模样。
那时,许逸鸣也想过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可终究是年少自负,轻狂了些。
也大抵是他在没有什么刻板规矩的军中厮混长大的,恣意妄为惯了,所以平生最瞧不得太过死板的人。偏他的妻子,是在大家族中长大,行为举止都太过循规蹈矩,做人做事也从来都是一板一眼,就连她自已不喜欢的东西,都能端着当家主母的章程规行矩步。
他反感她的万事墨守成规,他想打破她的循规蹈矩,所以他生出了坏心思。
他想改变她,想用行动告诉她,女子也不定要拘于后宅的条条框框,他可以带她去看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望蘇城外常年笼罩在云雾里的玉龙山,去看京都的繁华,去踏大邺的山川。
可惜,他幻想过他们所有的日后,却再也不能将那些话说出口。
因为他不配了!
说来也是可笑,他心悦自已的妻子,却拒绝不了别的女人的温柔。一边企图打破妻子的循规蹈矩,宽容大度,可真当她的宽容大度被他摧毁了,他又揽着别的女人,告诉她为人妇者,自当大度宽容。
如今想想,他这样的内心无耻,又自诩高尚的伪君子,怎堪她良配?
那位承锡兄说得也不错,放手,不去打扰,何尝又不是在成全夫妻三载的体面呢?!
情场失意,那便日后做到真正的一心为民,在官场得意吧!
望着天空飞过的鸟儿,两行清泪终是从许逸鸣脸颊滑落。
建阳十七年,他的新妇娶自贺州魏家姑娘萋萋,姑娘貌美如花,性子恬静端庄,宜家宜室。
但终,是许家郎有负于她!
……
七日后,云降和姜羡到达望蘇。
姜羡当初离开望蘇时,才至晚夏,哪知京都打了一趟回来,停停走走的,已是暮秋至尾初冬将至,凉衣都换成了披风加身。
冷风徐徐,看着望蘇城门越来越近,姜羡突然有些感慨,她不过才来这个世界待了半年光景,在望蘇也不过待过月余。可此刻,一想起望蘇城中有许多自已认识的人,就感觉像是已经待了许久许久一样。
久到要不是封如故时不时在她面前溜达,她都快忘记自已是个修仙的了。
没错,闲得没事干的封如故,久等不到明馥背后之人出现,但又不想再继续待在景城浪费时间,于是大摇大摆地带着他的爪牙……不对,他九门司的手下,跟着来望蘇了。
美其名曰,为新帝巡防边关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