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看着就是普通婢女的打扮。但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却不差,竟是不比他女儿身上的料子差。他眼底闪过惊艳,心头却压下诸多思绪,扭头看向陈捕头。“大人可有说什么事?”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股不安来得莫名其妙,却引起他的注意。陈捕头一直观看他的脸色,见状便凑到他耳边轻语。“是京城来的那位夫人与两个孩子失踪,那位婢女闹到大人面前,大人没法,做做样子呢。”王维安一颗心才稍稍落下,他在这里盘踞了二十年,谅唐大人也不敢拿他如何。“如此,便走吧。”他轻轻挥了衣袖两下,自行往前面走去。他身后跟着四名狗腿子一样的家丁,亦步亦趋。陈捕头赶紧带人跟上,生怕他忽然反悔跑了。王维安走了几步后,感觉不对劲,停下回头看去。只见那位婢女低头跟在陈捕头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王维安暗暗摇头,自己也太过小心了。就算是京城来的夫人又如何?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就算是条龙,来到他这里也得盘着。王维安有恃无恐地跟着来到府衙,刚走进去,身后的大门便被关上。他猛然回头,却被一张大网兜头罩下,将他,连同他身边的四名家丁一起罩住。四名家丁很快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长剑砍向大网。但数十名役差却在这时冲出来,手中的铁棍往他们身上砸下去,又快又急。他们被网罩住,没法逃开,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就小了。没有人打王维安,但他也受了池鱼之殃,挨了好几下。他嘴里怒骂,让陈捕头赶紧把他放了。陈捕头站在那里,紧紧攥起拳头。他也不想这样,可他还有老母亲与妻儿,他不能让他们出事。这次是皇叔插手,别说只是一个王家,就算是他背后的……也难独善其身。不管王维安如何叫骂,他的四名家丁也被重伤押下去,剩下他站在那里,满身狼狈,怒目瞪着陈捕头。陈捕头无辜地摊手,淡淡道:“王老爷,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吧。”“交代什么?草民竟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维安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快速稳住心神,冷漠地回道。陈捕头轻笑道:“你不说没关系,王夫人签字画押也是一样的。”说完,他没有再与他多说,而是冷声道:“带他去见刘大人。”公堂之上,刘大人端坐在上首,唐大人坐在下首,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官服,却没有戴官帽,脸色灰败地坐在那里。堂下,跪着慕容惠,吴老夫人,吴奇扬,还有几名中年妇人与少年男女。最显目的,却是一身狼狈的唐夫人,此时头发散乱,跪在那里低声哭泣。看到这一幕,王维安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原本他还想着,等慕容惠听到消息后,肯定会来救他出去的。只要她开口,就算是唐大人也不敢扣押他,这是他的底气。可现在,慕容惠也跪在这里了。他记得,慕容惠身边有很多死士的。“跪下!”陈捕头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没有防备,被踢得一下子跪下去,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额上冷汗直冒。可他顾不上那么多,跪爬到慕容惠身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惨白,额上全部都是细密的汗水。“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焦急而惶恐,伸手去摇晃她,根本没有关心她的脸色为什么如此惨白。慕容惠的一只小腿被沈菁茹踩断了,此时被迫跪着,本来就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再被他摇晃,那股痛直击心脏,痛得她冷汗直冒。她扬手,一个耳光甩到他的脸上。“你放手。”王维安被她打懵了,抬头,才看到她双眼快要突出来了,怨毒地盯着他。“夫,夫人!”他有些吓着了,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身边不是有那么多高手的吗?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上面那位坐着的大人又是谁?为什么连唐大人都坐下首了?“肃静。”刘桂良一拍惊堂木,冷眼看着王维安:“王维安,再敢喧哗,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王维安吓了一大跳,他虽然是男人,却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受得了五十大板?“吴曾氏,从实招来,你是如何与王夫人勾结,将唐大人的大女儿发卖出去的?”刘桂良猛地一拍惊堂木,冷声开口。他的话,让唐大人与唐夫人都惊颤不已。唐大人猛地抬头,他只知道他的夫人与外母与王氏有勾结,谋害沈菁茹。为此,他才会脱官帽坐于下首。却不知道,刘桂良开口的话,吓得他脸色剧变。他说什么?他的大女儿,不是被疯子……疯子!他脸上的神色煞白,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疯子背后的人,就是这位王夫人,翼亲王的庶女。他的大女儿不是被掳走的,而是他的女人与岳母合计,将人送走的。他冷冷漠看了一眼唐夫人与吴老夫人,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如果不是刘桂良在这里,只怕他已经扑上去,将她们打一顿了。吴老夫人身躯颤抖,抬起袖子抹眼泪:“大人在说什么?老妇不明白。”刘桂良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淡淡道:“来人,把吴奇扬,吴智林带出去,各打二十大板。”吴老夫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扑过去护住自己的儿孙,怒道:“刘大人这是要逼供吗?”刘桂良淡淡地说道:“吴老夫人错了,我可没有打你,何来的逼供一说?”“本官打他们,自然有打他们的理由。”“把他们拖下去,打!”吴智林吓得不轻,紧紧抱着吴老夫人的手臂。“祖母,你救救林儿啊,林儿不要挨打。”从小到大,只有他打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打过了?可今天这样的场面,让他心生害怕。吴老夫人又气又怒,冷冷地看着刘桂良:“敢问刘大人,孙儿才十三岁,他犯了什么错?”儿子那么大了,在外面犯些事被找到证据并不奇怪。但她的孙子才十三岁,哪能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