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她若真让医女先给她瞧病,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和孩童置气,得理不饶人了!可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她现在才是更需要医女的那个人吧?苏蓝知道老夫人喜欢孩子,却没想到,老夫人竟是这般不分黑白的偏袒纵容那两人!苏蓝心寒至极,勉强道:“就依祖母的吧!”她别过目光,没再看老夫人。屈渐行这会儿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见苏蓝浑身湿透,外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干净披风站在那儿,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忍不住蹙了一双剑眉:“这是做什么?”“蓝儿都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把她送回院子里给医女瞧瞧?杵在这儿受寒了怎么办?”“春喜赶紧把人扶回院子里去!”屈渐行发话,老夫人自然没法再拦着。春喜扶着苏蓝往前走去,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她的脸色,在即将走到兰心苑的时候,才低声道:“这会儿看来,侯爷还是有几分关心小姐的。”她替他撑起了这偌大的侯府,他难道不该多关心她几分吗?更何况,这事儿本也就是因他而起!孩子毕竟是他的。苏蓝默不作声的看向近在眼前的兰心苑,“阿秋”声打了个喷嚏。当天她便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咳嗽喷嚏打个不停。春喜端了一碗姜汤放在苏蓝的掌心:“医女说小姐您是寒邪入体才引发的高热,最好还是多喝些姜汤发发汗吧!要不奴婢听着您咳嗽这劲儿,都有些替您难受!”苏蓝轻抿了一口姜汤。汤汁暖和,可心却仿若破了一个洞一般,寒气涔涔的,好似喝再多的姜汤都解决不了问题。这不,她刚喝两口,便又“咳咳”的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的,便是连那碗都拿不稳了。春喜慌忙拿走了碗,又端了痰盂到她跟前。苏蓝把刚喝进去的汤汁都吐了出来。屈渐行和唐少柔听到剧烈咳嗽声,进来便看到春喜端着痰盂放到了一旁,而苏蓝微微佝偻着身子正在擦拭唇角。“姐姐对不住,柔儿没料到您竟然病的这么重!”唐少柔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样凑到了床边。屈渐行有心劝慰她两句,但看看苏蓝躺在床,咳得有气无力了的摸样,也不免有些心疼苏蓝:“是,团团圆圆也确实有些不懂事儿了。”“他们自小在边境生活,自由惯了,大概也没料到追赶一只蝴蝶能把人撞到池塘里去。”见苏蓝脸色不虞,屈渐行又赶忙道:“不过蓝儿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他坐在榻边,伸手握住了苏蓝的手。苏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屈渐行忙接过春喜递过来的痰盂举到了苏蓝跟前。唐少柔看的银牙一咬。侯爷竟然还能屈尊降贵的为苏蓝做这种事情,气死她了!但谁让她孩子有错在先呢?这会儿她只能先暂且忍了这口郁气!苏蓝也有些意外,但她也算看明白了。屈渐行只是在她和唐少柔之间寻找一个制衡点而已。现在她对侯府还有作用,他自然还敬重她几分。可她已经心寒了,她不想再为偌大的侯府继续操持下去了。老夫人今日能不顾她的情况先让医女给孩子们看病,来日她就能看在孩子们的面儿上,更多的偏袒唐少柔。即便她依旧是侯爷夫人又如何?即便她手握掌家权又如何?她还真能忤逆老夫人,落个不孝不悌的罪名不成?看透了老夫人的凉薄,苏蓝突然就不想再继续这样付出了。恰此时唐少柔拿出了帕子抹了把眼泪,一副愧疚难当的摸样道:“瞧姐姐这般摸样,真是让人心疼!”“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们,让他们贸贸然的冲撞到了您。”“姐姐您若是不嫌弃的话,这段日子就让我来照顾您吧!”说话间,她就要去端屈渐行手中的痰盂。春喜先一步端走了痰盂。唐少柔又娇娇弱弱的道:“姐姐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姐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这姿态倒是摆的够低!可她不想天天看着唐少柔,堵心。苏蓝咳嗽两声,让春喜把掌家印拿了出来:“柔夫人若真想帮我做点什么的话,便拿着这掌家印吧!”“我如今病重,也无精力再操持府中事务了。日后便要麻烦柔夫人辛苦些了!”早摆脱这些烦心事儿,她也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唐少柔吓得连连摇头:“不,姐姐。柔儿自知没有姐姐的管家之能,也不敢觊觎侯府的管家之权。若是姐姐因为团团圆圆无意冲撞了您,您生气的话,也请您好好养着身子,可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掌家印毕竟是主母的象征。她若是真接了,那岂非就说明她有觊觎侯府主母的野心?她才刚来上京,连侯府里到底有多少个下人都还没有摸清呢,这贸贸然的暴露出她的真实目的,只会起了反作用!唐少柔直觉,这是苏蓝生气了,故意给她刨的坑。苏蓝坚持:“拿着吧。”唐少柔吓得都快要哭了:“我知道姐姐今日非常生气。可姐姐有气撒出来便是了,何必要交出掌家印来呢?姐姐这样做,岂非是让柔儿为难?”她说着就要跪地。屈渐行伸手拦了她一把:“蓝儿说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吧。好好处理府中的事务。”“这——”唐少柔有些犹疑不定的看向苏蓝。却见苏蓝已经闭眼斜靠在了床头。难不成她还真是诚心实意交出管家权的?或者说,她是在试探,却没想到侯爷竟会说出这等话来?果然侯爷心里头还是偏向她的。唐少柔又惊又喜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掌家印:“既然姐姐托付,侯爷信赖,那柔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侯爷,姐姐放心,柔儿定会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嗯。”屈渐行轻应一声,示意她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