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宁走过来,听说了整件事,她和姚云一起安慰大家的情绪。米宁说:“这样吧,农药先不打了,你们先回家洗洗,尤其是手、胳膊等暴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姚博士和蔡博士会查出事情真相的。大家不要慌,都先回去吧。”
农妇们听了警官的话,也觉得应该这么做,就各回各家。蔡志勇等大家都回去后,他径直朝试验田走去,来到地里,轻轻地拨开几株青稞,发现下面的蚂蚁爬得还很快,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农药应该发挥作用,他心中很纳闷,心想从打完药到现在,少说也得过了半小时,农药应该起作用,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蔡志勇又急急忙忙地走出试验田,找到农药筒,打开后,闻着里面的味道不对劲,他从里面汲取半试管的农药,然后又急匆匆地走回实验室,放在试管理化验。不一会儿,他便得出结果:农药被稀释了。他怔怔地站在试验台前,猜测着是谁做的。
姚云和米宁见蔡志勇急匆匆地跑来跑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进入实验室。见到蔡志勇正发呆,姚云走过去,问:“蔡博士,怎么了?”
“农药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蔡志勇直奔主题。
姚云见事情败露,也不好掩饰,就点点头,承认了自己在昨天夜里做的事。然后又说:“要不我们再等两天,土壤中的微量元素并不缺少,而且青稞本身就是抗虫害的,也许过两天它自身会转好的。”
“亏你还是一名转基因工作者,怎么这么糊涂呢?”蔡志勇略有抱怨道,“生病吃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青稞被喷打农药,就说明这个项目失败了。”姚云据理力争。
“我明白你的心情,这片青稞田是你两年的心血,你不想把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你也得为公司的利益考虑考虑,公司明年的上市,就靠这片青稞地了。如果青稞能顺利地开花结果,那是最好的,但它要是没有按照预期的进行,我们只好帮它一下。”蔡志勇解释道,“再说,打药是公司的决定,高董事长肯定经过深思熟虑,我们照着做就行了。”
米宁见两人争执不休,她大概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说:“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下一步该怎么办?”
“哎,没办法,只能重新配制一遍农药。”蔡志勇叹口气说。米宁看了眼姚云,姚云也没办法,只好点头说:“按蔡博士说的办吧。”
“还是雇人去打农药吗?”米宁想起农妇们惊慌的样子,她们肯定不会再进田里了。
“那只好用机器喷打农药,有种设备叫高压喷射泵,可以代替人工。”姚云顿了顿,又说:“不过这种设备价格昂贵,再加上其他安装、汽油、运输等费用,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支,所以…。”
蔡志勇想了想,说:“现在没别的好办法,只能用它了。费用我先垫上,回头我想高董事长说明情况。哪里有卖的?”
“恐怕得去县城,镇上没有卖的。”姚云回应说。
“那好,姚博士,你去安排人买高压喷射泵,蔡博士,你负责把农药配制好,我去村里看看胡大嫂家的事,咱们分头行动,事情总会解决的。”米宁安排道。
自从胡老三的尸体被抬回家后,胡大嫂一直哭泣,她心中悲痛万分。心想着胡老三过去的点点滴滴,虽说他平日里窝窝囊囊,办事笨手笨脚的,不怎么利索,但他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家里上有两个老人,下有两个上学的孩子,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得要他去办理。他死后,家里没有收入来源,整个家就跨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胡大嫂越想越觉得无助,她现在所能做的,仅仅是用女人最容易表达悲痛的方式——哭泣。她不停地哭,最后哭得实在没有了力气,就坐在一条小板凳上,怔怔地看着胡老三的尸体,回想着他的音容相貌。邻居和亲戚都过来劝慰她,她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胡老三,对其他人不闻不问。
邱建峰实在是忙坏了,胡老三的死是个意外,他根本没时间去准备丧事所用的东西。更关键的是,现在村里的青壮年几乎都出去打工,他安排下去的事,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干。有时候,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当他看到胡大嫂憔悴的样子后,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他心里也唏嘘不已。但他没时间发感慨,见到其他人办事不得力,他又得去帮忙。
胡大嫂在板凳上坐了一会儿后,缓过劲来。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但胡老三的尸体明明就放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还想哭,但眼里很干涩,已经没有了泪水,她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胡老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她扭头朝外面看了眼,见亲戚和邻居正在忙碌着,她不知道下一步该不该去帮忙。
一个邻居看见胡大嫂的动静,赶紧向邱建峰报告。邱建峰闻声,放下手头的活,安排其他人去做,然后快步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人都没了,你太伤心也没用,好好保重身体要紧。”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说些安慰的话。
胡大嫂看到大家的反应,鼻子一酸,又哭出来。一个妇女拍拍她肩膀,安慰她。胡大嫂控制住情绪后,对邱建峰说:“麻烦你了,村长。下面该怎么处理,你多费心了…。”话没说完,她忍不住又哭出来。
亲戚把她扶到客厅里,安慰几句,然后去准备丧事需要的东西。胡大嫂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着躺在地上的胡老三,仿佛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外面的叫喊声没有了,吵闹声也没有了,甚至连自己呼吸的声音也没有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胡老三,心想着他的好,回忆起他们以前的日子。
忽然,她听到一丝沙沙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正是胡老三的身体里。胡大嫂一怔,仔细看着躺着的胡老三,不敢眨眼。她推了推胡老三,发觉他没有任何反应,胡大嫂刚刚涌起的一点希望又瞬间破灭,眼泪又不自觉地流出来,她没有擦拭。
眼泪滴落在胡老三的胳膊上。胡大嫂握住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她又听到一阵沙沙声声,这次声音很清晰,就是从胡老三的身体里发出的。胡大嫂觉得蹊跷,失声喊道:“老三?老三?”胡老三没有回应,但他的身体里再次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声音是从他肚子里传来的,胡大嫂赶紧掀开他的上衣,看到他的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鼓起来,然后又平复下去,然后又慢慢鼓起来。而且每次鼓起来,拿着沙沙声就会更响亮。胡大嫂见状,兴奋地大叫起来,“你们看,老三没死。”
邱建峰和其他村民闻声,赶紧走过来。米宁正和村民商量事情,听到胡大嫂的话,也跟着围过来。大家见到胡老三的肚子一平一起的,都觉得纳闷,心想难道他诈尸了。不知是谁喊了句“试试他的鼻子,看看有没有呼吸。”
胡大嫂连忙把手伸到胡老三的鼻子处,隔了三秒钟,还是没有任何呼吸,她喃喃自语着:“不对,老三没呼吸。老三,你醒醒,你醒醒。”
米宁见状,挤到前面,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情景,猜测并非是胡老三复活,而是他肚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作怪,“胡大嫂,我来看看。”说着她就要上前摸胡老三的尸体。但她还弯下腰,却听到胡大嫂一声尖叫,然后“蹭”的一下子站起来。米宁吓了一跳,朝胡大嫂看去,见她神情恐惧地指着胡老三的尸体。
只见胡老三的鼻孔里爬出两只蚂蚁,蚂蚁身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一点一点地爬出来。蚂蚁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爬满了他的脸庞。米宁赶紧招呼大家往后退,村民见状,都吓坏了,纷纷退出客厅。米宁站在胡老三身边,又看到胡老三的肚子突然破裂开来,里面很快爬出数不清的带着白色粘稠液体的蚂蚁,它们搅和在一起,爬想胡老三的各个部位。
米宁感到一阵恶心,她强忍着,把邱建峰喊过来,“村长,赶紧把他抬出去,不然整间屋子都会爬满蚂蚁。”邱建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异的景象,他有点不知所措,听到米宁的话,他招呼过来万振业,想把把胡老三抬到院子里。
万振业不敢下手,他平日里能说会道,但真正遇到这样的场景,却又胆小如鼠。隔了两分钟,他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蚂蚁只是在胡老三身体上爬来爬去,却不肯离开。米宁见,再不行动,胡老三就被蚂蚁吃完了,她朝邱建峰大喊一声,“来,咱俩抬。”说着抓起胡老三的一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