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朝食,奶娘带着雨眠来请安。
府中尚没有这样的规矩,但雨眠已读过《孝经》,又见我怀胎辛苦,便自发要来。
身体最难受的那一阵儿,雨眠会心疼地抱着我哭,问我她在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让我这样难受。得到否定的答案,她又哭着劝肚子里的那个,莫要再折腾娘亲。
如此乖巧贴心的女儿,吕伯渊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吃穿用度无一不选上乘;盛青山与萧景宸对她更是视若珍宝宠溺有加,逮着机会便要抱在怀中,连地也舍不得沾,好吃好玩都要紧她先挑。
相比之下,云洲和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就差远了……小小年纪就已背负照顾母亲和妹妹的责任。
自开始启蒙,要求越来越多,态度也越来越严厉。
“娘亲。”雨眠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夜莺。
只这一声,便叫屋中的下人们,面色更柔和三分。
“雨眠小姐来了。”覃嬷嬷连忙上前,为她掀开厚重的门帘。
一身雪白狐裘的小人儿,步履轻盈地跨过门槛,从门帘外钻进来。
即便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仍将她的鼻尖冻得微微泛红。
我见她进来,起身要迎。
雨眠连连摆手,着急道:“娘亲别过来,门口有风。我身上还沾着雪呢。”
奶娘心领神会,立刻帮她解了那一身狐裘,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那是萧景宸亲手打的雪狐,给她量身定做的。
云洲虽也有份,不过用的是貂。
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偏心的父亲。
进了屋,我与雨眠说云洲堆了雪人。本想让她与我们一起去看。
谁知雨眠淡淡瞥了云洲一眼,一副小大人模样,语气中略带责备,“这么冷的天,天上的鸟都藏起来,池塘里的鱼也不冒泡,你还要领着娘亲出门。若是着了凉,你可等着好果子吃吧。伯父又得把你埋在雪里。”
覃嬷嬷闻言,不住地点头,满眼都是对雨眠的赞许。
这些年,他们与萧景宸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但云洲还是最怕萧景宸。一则,他已懂事,明白身份尊卑;二则,三人中只有萧景宸会真的罚他;三则,与我有关事,萧景宸从不轻饶。
以至于他当即就打了个激灵,从软榻上蹦起来,“娘亲你别去了,我捏个小的,拿来给您看。”言罢,他就要掀门帘出去。
吓得覃嬷嬷和奶娘赶忙堵门,“小公子哎,小公子,帽子斗篷!别着了凉!”
“用不着!”云洲身形灵活,三两下便躲过她们蹿了出去。
奶娘急忙也跟着出去。
结果帽子刚戴上,云洲抓着两个雪球就回来了。
大大咧咧地将雪球堆在桌上,“娘亲看!小雪人!”
他在外染了一身寒气,我怕他着凉,将他搂在怀中暖着,“娘亲答应了云洲,不会反悔。”又看向雨眠,“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莫要让父亲、义父还有伯父知道。娘亲在这房中闷得很,想要出去透透气。”
雨眠明知我是包庇云洲,却没有揭穿。
她的早慧,远超同龄的孩童。
“那麻烦嬷嬷帮我找出娘亲的那件狐裘。”雨眠仰头望向覃嬷嬷,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火红火红的那件。”
“这……”覃嬷嬷看向我,似是询问我的意见。
我微微颔首,不想拂了雨眠的心意。
那件狐裘,是萧景宸送来的,我一直未有穿戴。
用的一直是吕伯渊为我备的,与雨眠那件一样,雪白光滑的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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