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以前,自家生活富足,在城里住着红砖楼房,房屋面积宽敞,苏明德是人人尊敬的大学教授,郝秀红是银行职员,家中还有保姆,苏念从小被养得很好,冰雪聪明,念书成绩优异,会画画,拜师一位名家画师,会弹钢琴,还参加过松城青少年钢琴比赛,拿过一等奖。
可后来,一切天翻地覆。
她日日夜夜寻找机会,就为了改善一家人的悲惨境遇,用来念书的脑子开始计算着每日喂牛的粮草需要多少,画画的手握紧的是粪勺,曾经擅长的是弹钢琴,后来则是在没人能做到的事情上出力。
终于,才在胜利农场有了一席之地。
——
回家吃过晚饭,苏念帮着母亲编簸箕,夜里抓紧时间再赶工,每日完成的数量多一些,明天带去清点时便能多记一个工分。
天色黯淡之际,苏念摸黑上胜利农场的卫生所去了一趟。
胜利农场卫生所是一座低矮平房,外间是诊室,里面是病房,摆放着三张破旧病床,有需要输液的社员才能住上。
不过,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能抗就抗,轻易不会上卫生所拿药,对几分钱都是舍不得的。
苏念走近卫生所时,并没往里去,而是绕过卫生所又走了几百米地,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木门。
开门的是农场里的赤脚大夫孙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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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初期,百废待兴,那时候村里哪有什么卫生所,全靠着有些医术的村民当起的赤脚大夫,帮着给治一治。
胜利农场的卫生所也就是五年前才修建起来的,正规的卫生所,里面的医生穿着白大褂,看着有模有样,自然是正规军。
而赤脚大夫瞬间便成为了非正规军。
不过上卫生所看病昂贵些,赤脚大夫则多是给的草药,不费几个钱,大伙儿还更爱上这里来。
“孙大娘,我有些发烧,能给我几片安乃近不?”苏念手里紧攥着一分钱。
孙大娘一眼看出苏念面色如常,哪里有什么发烧的样子,不过她没多话,近五十的年纪,皱纹正一条条爬上脸颊,抿嘴不笑时瞧着有些严肃。孙大娘转身进屋,从一个黑匣子里翻找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包,再放了三片微黄药片进去。
“喏。”
“谢谢孙大娘。”
去卫生所买药需要登记,苏念特意来的赤脚大夫这里,雁过无痕,而孙大娘最是不喜与人交际,更烦那些个口舌碎嘴的人。
兜里揣着药片,苏念又去了一趟西边的牛棚,向牛棚监督社员说明是白日里审查工作还有些缺漏,需要再询问秦小月一家。
得知秦小月奶奶正发着烧昏睡,而秦小月在外头背柴火,苏念直奔而去,在昏暗夜色中见到了瘦小身躯背着一捆柴火的小姑娘。
秦小月见到了偷偷给奶奶退烧药的苏念姐姐,面上一喜,刚要叫人就被苏念一个眼神制止。
两人默契地观察四周,悄摸走到一处废旧高墙旁,苏念将兜里的药片包递给她:“你奶奶发烧挺严重,还得再吃三天的药,你多注意些。”
秦小月心头感激,忙接过:“谢谢苏念姐姐。”
苏念这趟出来不能多耽误时间,两人寒暄两句便准备离开。
可刚走出几步,苏念却是脚步一滞,高墙另一头,传出些微声音,耳畔钻进自己的名字。
“女人?谁不想女人!老子做梦都想。”杨富力吞云吐雾着红梅牌香烟。
王二柱也惦记:“咱们农场其他都不叫女人,跟苏念那娘们一比都比下去咯,我那天撞见苏念,帽子围巾挡着也能看出来她细皮嫩肉的,长得真漂亮!”
张强劝身边的陈志刚:“是吧,不愧是城里下来的,看着又白又软,肯定骚得不行,要是能弄一回也值了。刚哥,你不是说听说苏念她爸可能要恢复职位了吗?再不抓紧机会,人可就回城了。。。”
陈志刚原本还忌惮陈广发的警告,可今天无意中听到自己父亲和吴副书记提到苏明德可能要平反,苏家要回城了,那么点儿犹豫瞬间消散:“妈的,哪能这么便宜她!是得抓紧下手啊!她之前还不愿意嫁给我,那老子也不给她脸面了!她爸要接受平反调查,这段时间她们不敢闹事,真出事了也不敢捅上去,不然我说她作风有问题,是她勾引的我,我能让她回不了城,一辈子留在胜利!”
“刚哥,那得找个时间快点下手!”
“等我回去想想,是得快点了!”
几个二流子聚在墙角根抽着香烟,嘴里浑话一声高过一声。
秦小月年纪小,听到这些话便已经是瞪圆了双眼,身体颤抖,嘴唇发白,差些惊呼出声来。
苏念一把捂住她的嘴,紧紧地捂住,自己则是面冷如霜,眼中翻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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