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去找人,接了温稍的侄子过来,看到叔父叔母的尸体,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起这几日的事情。一日里有一少女找来,说是‘温言’的姐姐,当年走丢了,被人捡走,卖给了温家。如今找到,要接妹妹回去。少女出手阔绰,香车宝马,又生得不俗,温家人都信了。‘温言’很高兴,她在温家过得不算多好,去岁干旱,吃不饱,整个人瘦得没形,见到少女身上华贵的衣服就信了对方的话,要随她离开。少女提出温家养育妹妹,也算有恩情,便提出接他们一起去享福。村子里的人开始羡慕温稍家突然走运,温稍一家刚经历过干旱,闻言后都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即走。少女给温稍两日的时间,后日派人来接他们回府。温稍就将家里的东西都散了,房子给侄儿,等到马车来了,空手跟着他们走了。这一走,再见面,就是五具尸体。县衙拿出裴司制作的画像给问侄子看,他一眼就认出来,上面的女子就是‘温言’的姐姐。案子到了这里,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这个‘姐姐’所为,但这个姐姐去来了哪里,眼下压根摸不到踪迹。县令很苦恼,看向裴司,裴司说:“案子往京城里送,各处追查,有线索者重伤。”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县令只好听从他的吩咐,撒网去找人。四五日的时间,可以走出上百里路,眼下去追查,犹如大海捞针。温言已经冷静下来,眼睛有些肿,说:“总是要查清楚的,按照律法,碎尸万段。”她冷静得不像话,裴司心口起伏,想起白日里的少女,展露脆弱,他抱着她,觉得她脆弱,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拥有了她。可她此刻冷静得生出几分疏离。裴司胡乱点头:“对。我送你去青州。”“不用,我和你一起。”温言仰首,看他,说:“你猜到我是重生的人,但你猜不到我前一世是温言,温家的养女,温言。这一世,不知为何成了裴家十一娘。”裴司的心跟着揪了起来,面色却无波动,“你与温蘅是什么关系?”“我告诉过你了。”“之前不是笑话吗?”裴司想起之前的事情,她是开玩笑的,他怎么会看上温蘅。温言笑了,“不是笑话,我成为了你的宠物,所以这一世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裴司闻言,震惊地回视,“你恨我?”“恨你入骨。”温言点头,“后来又不恨了,你不过也是一可怜人,裴司,但我这一世不想成为你的女人,不想重蹈覆辙。我不喜欢你,与你的病无关,你懂吗?”懂吗?如何不懂呢?前世之痛,今生厌恶。裴司下意识握着袖口,不敢去看少女,心慌了起来。他们之间,原来是有过去的。他们的过去,那样不堪。裴司不敢相信,却又深信不疑,她说的是事实。温言看着他,眼眸深深,说:“裴司,你前世居高位,至丞相,你屠杀裴氏满门。”裴司被惊住了,面色凝重,心中的震惊被狠狠压住了,“所以你亲近我是为了保命?”“我知晓所有人的结局,却不知自己的,我不知道十一娘为何会病死,不知道自己怎么糊涂进了裴家。起初我确认自己是十一娘,直到后来被揭开。裴司,十三年,我视你如兄长,往后,也是兄长。”“我无法与前世伤害我、将我视若玩物的人再度在一起,裴司,我承认你很优秀,可感情,与优秀无关。”她的坦然,让裴司良久无语,原来,她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一时间,裴司的心狠狠被揪住,听到那句‘我不喜欢你,与你的病无关’,他又十分庆幸。他焦急地说:“我喜欢你,我会很珍惜你,怎么会视你如玩物,你、是我的命。”温言摇首,道:“裴司,你有很多的选择,我也有更多的选择,何必绑着对方呢。”如果还要走向前世的结局,那自己重活一世,还有什么用处呢。裴司不甘,看着她:“你没试过,怎知会痛苦。”“可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感情,我对你、对宋逸明都是一样的,是哥哥,是兄长。唯一不同的是,你可以庇护我,像兄长一样关爱我。”少女坦然,说出来,心中舒服很多,“男女之间,并不是只有男女感情,还有亲情。”“我不要亲情。”裴司蓦然站起来,眼神执着,“我喜欢你,想与你长久在一起,只有夫妻才可以心无旁骛地长相厮守。你前世喜欢过我,对吗?”温言摇头:“我欣赏你的美,却不喜欢你的暴戾。”“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裴司激动,这一刻,她不在意他的病,他就可以有希望。他继续说:“我可以改的,我不会暴戾,会做一良臣,保陛下护百姓,我都可以做。你看看我,我不一样了,温言。”裴司改口喊温言,让少女浑身颤栗,她站了起来,眼中带过慌张,“你醒醒,我不是温言了,我是郑年华,我想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不想与你绑在一起。”“不是绑,是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不想与你长相厮守。”裴司:“不,你同我一起长大,你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温言说:“就是没有。也是奇怪,我的心死了,只为自己跳动,不会为你们活着。”裴司不甘:“我不信,你那么相信我,那么在意我,怎么会没有感情呢?”“不是所有的在意与相信都是男女感情,裴司,你醒醒。”温言说道,“你的喜欢,让我承受不起,你就像我的噩梦,每每回想,都觉得可怕。”裴司望着她,脑海里的神经突然崩了,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温言对上他的视线,唇角扬起自嘲的笑容:“明明说起温蘅,怎么会说到我们的事情了。对了,我就是温蘅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