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的答复,带了些疯子的影子。看似慢条斯理,眼中弥漫着笑容,话听起来,并不厉害,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他说:“你要一起去看看吗?”“自然。”温言迅速做了回应,“我要自己解决。”“你解决,我出气都是一样的道理。”裴司说,他调转马头,唤了人过来,耳语吩咐一句。裴义凝神,闻言后,忙与少傅行礼,匆匆带着两人走了。一行人正处街边,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到。一盏茶的时间,裴义就回来了,手中拿着铜锣,不知要做什么。裴司挥挥手,一行人动步了,将马车紧紧地围在中间。程家并非显赫的门庭,居民宅,略比普通人的门庭大了些。裴义过去,没有打招呼,五六人一起撞开了门,门内的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怎可私闯民宅。”裴义没有回应,裴司慢悠悠地下马,跨过门槛,目光在门内梭巡一阵,笑着问:“程文成回来了吗?”“大郎君刚回来不久。”裴司‘哦’了一声,“就说裴司来了,让他出来见我,我就不进门了。”说完,他又跨过门槛,护卫们进门,直接去待客的花厅端来椅子。裴司慢悠悠地整理衣袍,坐下来,不忘扫了门口马车一眼,少女掀开车帘,露出一角。程文成没有了,他的父亲程斌来了,乍见裴司,面色惶恐,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裴少傅,您怎么来了?”“我找程文成!”裴司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姿态闲散,面上挂着笑,“让他来了,我再说话。”程斌不敢随意敷衍,瞧着架势,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想包庇儿子,可裴司是从斗垮宪王的人,他哪里还敢包庇,只盼着这人赶紧走。程斌派人去催促仆人去找儿子,躬身询问裴少傅:“少傅,不知犬子哪里得罪了少傅。”裴司说:“他来了,让他告诉你,我嫌脏。”程斌神色大变,揣摩家里的儿子得罪了裴司,且得罪得不轻,心凉了半截,赶紧派人往镇国侯府传话,他的姑母是镇国侯的母亲,他与镇国侯还是嫡亲的表兄弟呢。眼看小厮往外看,裴司幽幽笑了,好心提醒程斌:“你去找镇国侯吗?”程斌不敢言语,他直起身子,笑意幽幽。程文成被仆人拖了过来,乍见裴司,整个人软了下来,转身想跑,裴义等人立即扑了进去,很快将人擒拿回来。人被压着拖到裴死的跟前,裴司望着他:“先说说,今日干什么去了?”“今日姑祖母寻我,我去镇国侯府拜见顾祖母。”程文成整个人抖若筛糠。裴司问:“还有呢?”“没、没了……”程文成要哭了。裴司托腮,略微思考,不说实话啊,他看向程斌:“你儿子不说实话,怎么办?”程斌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走过去,狠狠扇了儿子一耳光,“快说,到底干什么去了。”得罪谁不好,怎么就得罪这尊阎罗了。程文成被打得偏首,嘴角渗血,心中不甘,“是顾祖母说,替我寻一门好亲事,要将二表妹许配给我。”程斌眼睛瞪大了,死死看着自己的儿子,想到自己儿子是被人坑了,忙与裴少傅解释:“少傅,小儿无知,得罪了郑二娘子,你放心,我必然会好好处置他,必不会再犯。”“是吗?”裴司不满意他的处置,“他说了混账话,给我妹妹带了不好的名声,你说过去就过去,天下人笑话的是女子。”“那、您想怎么办?”程斌跪了下来,“是这畜生痴心妄想,没长脑子,您说,我肯定照办。”“管不好自己,那就砍了,入宫做个内侍。”裴司轻轻地笑了,“若不然就是脑子不做主,砍了脑子,你觉得,哪个好?”“少傅、少傅,我儿愚蠢,罪不至此……”“罪不至此?他说的混账话,坏了女娘的名声,就该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去赔。程斌,要么他死,要么他做内侍,你选一样。”裴司轻描淡写。门口已站了不少路人,裴家的护卫站在一圈,将外面的路人挡住了,可依旧挡不住他们看热闹。听到裴司的话后,路人都看得出神。裴义将锣鼓敲得响亮,左邻右舍都被吸引过来。‘’裴司的话,像是一根钉子,钉进了木头里,拔不出来了。程斌站了起来,“裴少傅,休要以权压人。”“我就喜欢以权压人。你不服气,去衙门告我,程斌,你儿子犯错了,你还敢包庇。你说镇国侯来了,会不会将你儿子活活打死,他就一个宝贝女儿,你们登门欺负她,镇国侯的脾气、啧啧啧,会打死你们的。”裴司仰首看着程斌,“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裴义挥挥手,护卫们放开程文成,裴司自己走了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轻轻地笑了,随后,一拳头打在他的眼睛上。程文成惨叫一声,裴司丢开他,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程文成,我不知道你怎么敢想的。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愚蠢的模样,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配得上她?”他不敢妄想的人儿,就你还说配不配?车内的人掀开车帘,距离台阶上还有一段距离,听不清裴司的话,但他看到裴司动手打人了。两世的接触,还是第一回看到他亲自动手。裴司打了一圈,又将人提了一起,一拳打在另外一只眼睛上,“你很有底气,敢去郑家见她。”随后,他还是将人丢下地上,朝裴义伸手,裴义立即奉上一只匕首。程斌大叫一声,“少傅,手下留情啊。”“你考虑好了吗?是在这里割一刀?”裴司用匕首低着程文成的脖子,顿了顿,“还是这里。”匕首朝下,落在了程文成的裆下。程文成抖得厉害,“少傅、少傅,我再也不敢了,是姑祖母主动找我的,是她说,我配得上表叔父的女儿,她还说,我若娶了郑年华,可以继任镇国侯的爵位,少傅、少傅、你饶了我吧、少傅、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