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都分不清,若说是傻子,他善作诗,若不是傻子,他出门就认不得回家的路。总之,一言难尽。温言张了张嘴,随后,捂着脸笑了起来,裴司羞得满面通红。“姐姐好……”“裴司,他喊你姐姐。”温言笑得伏在桌上,花枝颤颤,险些喘不过气,裴司静静地看着她笑,就知道她会开心。裴司说:“笑够了,就想想,曹家为什么选你。”“为什么?”温言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十八岁的裴司,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俊秀无双,雌雄莫辨。裴司轻轻地笑了:“因为你聪明,你可以保护他,且曹家会提出,让他入赘郑家,你们的孩子,便是郑家的孙儿。”温言笑不出来了,想到曹家的打算,用一个半傻子入赘,换她一世保护。“曹家给了什么好处吗?”“聘礼呀,曹家有钱,郑家捉襟见肘了。”“挺好的。”温言点点头,十分不错,“适合郑年韶,钱有了,权势也有了,见到皇后,都可以喊一句皇后姑母,多好呀,满足她的虚荣心。回头,我与她说一说。”裴司深吸一口气,他担心她就这么答应下来,毕竟宋逸明那个货提出来的求娶,她都答应了,曹家这么多条件,万一心动了呢。“你怎么想的?”“不嫁,我不想养儿子了。”温言痛苦地说,再者养了裴司十多年,足够了。裴司笑了,“好,我先回去了。”“就这么走了?”温言意外,“你跑过来,就问曹家的事情?裴司……”她忽然顿住,想起什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特地跑过来说这个。是害怕她答应嫁去曹家?她抬首看过去,迷茫的神色,化为一片冷漠,像是要窥透他的心思。裴司匆匆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裴司一人。温言久久注视着门口,看着那里,空空荡荡,可一眨眼,就可以看到裴司对着她笑。笑得轻狂。她已经分不清,站在那里的是裴司,还是疯子。裴司喜欢自己吗?不可能,裴司怎么会喜欢自己,他这人惯来薄凉,自己会喜欢自己呢。温言深吸一口气,抛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裴司喜欢的只有权势。不久的将来,他会是太傅兼任丞相,权势滔天。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温言低头看着桌上摆着的图纸,心思摇曳,想什么呢?自己和裴司是不可能的。好比温信与温蘅,注定不能让世人承认。温言低头,扯唇笑了笑,笑容寡淡,“疯子。”这一世,她不想和疯子谈情说爱。裴司这个人只适合做朋友、做兄长。至于做自己的男人,还是免了。不是因为他不能生育,而是前世自己被他折腾得够呛,哪家男人半夜给你看骨瓷。然后告诉你,这是谁谁谁的骨头雕刻的,是他亲手刻的。有病。有大病!他就该孤寡一人。温言心烦意乱,将账簿丢下,领着银叶去买东西了。郑家没钱,她有钱,她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东西!温言领着银叶气冲冲地出了铺子,银叶手中抱着银匣子,温言看上什么,她跟着后面巴巴地给钱。一条街还没走到头,马车就已经装满了,银叶打发车夫先回去,自己继续和主子去看看。两人寻了茶肆坐下,恰逢有人在说书,两人选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说书的是一老者,年过半百,说的是前朝的事情。温言托腮,打不起精神,声色茫然,抬首却见见到裴司坐在那里说书,吓得她忙站了起来,失手打翻茶盏。定睛去看,说书者又变成老者,她无奈坐了下来。眼花了。银叶忙给她重新倒了一杯水,递到眼前,担心道:“您不高兴吗?”温言心思发沉,听着银叶的话后,转身离开了。回到家里,门房有裴家的人等着她,还有一只棕色的雕花匣子。温言看着雕花匣子,心情都跟着乱了,接过匣子,走去了主院。雕花匣子放在了郑夫人的面前。郑夫人没看匣子,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她脸色很差。她好奇,“你出门一趟,魂儿丢了?”“您不好奇匣子里的东西吗?”温言指着桌上的匣子,“打开看看。”郑夫人半信半疑地打开,里面摆着一些纸。纸上是誊抄的契约。买房买房的契约,落款是二房的名字。郑夫人气笑了,“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有人给的,宅子、铺子都是拿家里的钱买的,你想要回来就要回来。”温言无精打采,她对这些事情,突然没了兴趣。说完,她转身走了。郑大夫人喊了一声,她没回头,“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温言回到自己的卧房,买来的东西都摆在了桌上,琳琅满目,是她今日撒气的成果。若在以往,她必然很高兴,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天色漆黑,月挂在树梢上,屋里也点了灯,她依旧没有想通。裴司真的喜欢自己吗?还是说,自己想错了,裴司只是将她当做妹妹,害怕她被曹家算计呢。温言觉得自己想不通,就找个机会试试。晚上,她想了半夜,听着外面的风声。翌日一早,她准备去裴府,去见大伯母。刚准备妥当,外面响起了动静,郑年韶来了。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见面问好是最大的脸面问题了。她刚起身,郑年韶推开婢女就走进来了,气势汹汹地看着她,“你不要的亲事,凭什么推给我,你是嫡出,我也是嫡出,凭什么。”温言被这一声说糊涂了,不要的亲事,是曹家的亲事吗?昨天下午才和裴司说了一嘴,大清早的,郑年韶就知道了?是裴司动作快,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温言沉默,犯起糊涂,郑年韶扑了过来,银叶挡在了面前,紧张道:“大娘子,你要做什么?”“郑年华,那是你的亲事,你自己去嫁,凭什么推我出去挡刀。”郑年韶哭得梨花带雨,声音也不小,与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极是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