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信了女儿的鬼话,让人给老夫人递个消息,她带女儿去请安。临去前,郑夫人又问女儿一遍:“当真没有事瞒着我?”“没有。”温言对天发誓,誓言还没说,郑夫人捂着她的嘴,“骗骗我就算了,别骗老天爷,会惩罚你的。”温言装作憨笑,亲昵地抱着母亲。郑夫人叹气,还是带着她去给老夫人请安,一路提醒她。“老夫人偏心,喜欢大郎他们,你也别介意,毕竟是你的祖母了,都长了两辈,日后也不指望她给你办嫁妆。喜欢就多看一眼,不喜欢就不看。”“老夫人这些年得你父亲的势,被人捧惯了,规矩多,你也别计较。毕竟她的规矩,也没一个人守。她的规矩,她自己都不守,还指望谁来守呢。”郑夫人絮絮叨叨,接连叹气,好似领着女儿赴阎罗殿一般。温言记住了,老夫人们都一样,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家里人都该听她的,实则呢,不过是掩饰自己的私欲罢了。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郑年韶竟然也在,眼眶发红,似刚刚哭过。温言走进去,与她对视,歪了歪脑袋,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大姐姐,你怎么又哭了呀?”“没、我没哭……”郑年韶似有些畏惧,朝祖母处挪了挪,显然是被吓到了。温言好笑道:“你明明就哭了呀,为什么哭呢?是想博取祖母可怜吗?”“够了,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如此欺负她。”老夫人拍案,十分不满孙女的态度,转身看向大儿媳:“她如此粗鄙,你竟然不管不问,想让她败坏我郑家的门风吗?”“门风?所谓的门风早就在她缠着萧大人不放的时候,败坏完了,到我这里,所剩无几,我还怎么败坏呢。”温言笑吟吟地接过话,看向郑年韶:“姐姐,你真可怜啊,原本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代替我嫁给萧大人。那可是陛下的外甥啊,皇孙贵族啊,可惜了,我回来了,退了亲事,你梦了十几年,还是一场梦啊。”“你污蔑我、我从未如此想过。”郑年韶气急败坏,羞得满脸发红。“将军府内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不过传一句话而已,姐姐莫生气,没有就没有,回去我封了她们的嘴,还你一个清白。”温言笑靥如花,显得格外善解人意。走郑年韶的路,让郑年韶无路可走。她说完,转头走向老夫人,抱着她的隔壁撒娇,说道:“祖母,我想去庙里上香,保佑父亲早些回来,您不如一起去,再去庄子里走动一番,我听说庄子里有温泉水,多泡一泡,对身体极好呢。”老夫人被她一番话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了大儿子还没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祖母,我听人说,您信佛,菩萨喜欢您,您去上香,他们会很喜欢,到时就会保佑父亲回来的。”一旁的郑夫人听着嗲嗲的声音,忍不住想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会好好说话吗?郑年韶也惊住了,祖母说好了替她出气的,怎么见到郑年华忘了呢。她欲出言反对,温言又开口:“祖母,皇后娘娘赏我一只钗,是凤钗呢,我想去庙里供着,您觉得怎么样?”“皇后娘娘赏赐的凤钗?”老夫人无比惊讶,转头看向大儿媳:“有这件事吗?”“是有这么一件事,赏赐玩耍罢了,又不能戴着,供起来最为合适。”郑夫人懒懒地回应一声,险些招架不住女儿的‘撒娇’。老夫人欢喜极了,“是该供着,要供着,回头让我瞧一眼,我就陪你去去庙里,庙里规矩多,你不懂,我提点你一二,也好让人放心。”“谢祖母,您真好。”温言又是一顿撒娇。郑夫人迫不及待要走了,坐不下去了,转头看到郑年韶待在原地,她说道:“年韶还有事儿?”“没有、没有了。”郑年韶低着头,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郑夫人是习惯了,也不上当,连说都不愿意说一声,领着女儿走了。出了院子,温言深深吸了口气,抱着郑夫人的袖口就擦擦脸,“我长这么,还没这么撒过娇,回头给老夫人送些礼物,先哄哄她。”哄好了才能割肉。郑夫人嫌弃地收回自己的袖口,不忘提醒她:“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这么撒娇,要了我的命了。”“再有下回,也要我的小命。”温言捂着脸,都不敢见人了,“母亲,你别告诉其他人,我还想要面子。”郑夫人戳戳她脑门,“你还想要面子,你已经丢人丢干净了。”母女二人一面说,一面笑,回到了院子里。温言住在西厢房,与郑夫人在同一个院子里,有事好照应。晚上,两人一道用了晚膳,温言给母亲说了青州的事情,说裴家的事情,说铺子里的事情,唯独不提宋家。郑夫人喝了口汤,好奇道:“你与宋逸明,关系匪浅?”“他与我哥哥关系好,我二人常常见面罢了。”温言低头,眼中闪过不悦,“他与裴司是同窗,一起从青州过来的。”郑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温言便不再提了。****将军府住了两日,到第三日的时候,温言陪着老夫人去庙里上香。上车的时候,郑年韶也在,她笑吟吟地看着少女:“祖母往常是我照顾的,她去庙里,我自然是要跟随的。”想去就去,又没不让你去。温言笑着说:“那我让马车让给姐姐与祖母,我与婢女们坐一辆马车。”谢谢你来了,若不然我还得陪着老夫人一路,这是一种极大的折磨。温言转回银叶的车上,纪婆子塞了一包袱吃的,悄悄说:“小娘子,老婆子都准备好了,您路上注意安全。”“晓得了,拿不定主意可去问问我大伯母,她有经验。”温言接过包袱,笑着道别。车马启动,温言打开包袱,拿了一块果干放入嘴里,甜得齁人。裴司啊,我给你机会了,你千万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