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宿醉的三人都没有起来,温言在青叶的引路下认识附近的路,雨也停了,路面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积水。两人在外走了一圈,裴司醒了,站在门口,望着女娘一步步走进来。温言今日换了一身天青色的春衫,发髻上一支同色的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新宜人,雨后春日里格外舒服。春衫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衬得她温婉乖顺。走近后,裴司发现今日的十一娘与往日不同,一双眼睛潋滟春光,眼尾微微挑起,不施粉黛,肌肤瓷白。温言走过来,仰首看着她,眸中似一池清水,“哥哥醒了,厨房里有早饭,熬好的白粥,吃些,不会难受的。”春寒料峭,还是有些寒意,裴司同她点点头,拉着她去厨房说话。厨娘将早饭拿了出来,一碗粥,还有些爽口的小菜,虾饺也拿了出来。都是清淡的,吃起来不油腻。裴司喝了碗粥,“你若觉得无趣,让青叶陪着你去街上走走。”“你不用管我,我和阿爹去街上看看,我们都是生意人,看看同行怎么做生意的,积累些经验。”温言眉开眼笑。这时宋逸明也来了,厨娘又盛了碗粥来,取了虾饺来。宋逸明捂着额头,有些难受,再见十一娘,他又放下手,打量对方:“你今日怎么那么好看?不对,是昨日天气不好,看不清你,今日一看,又长漂亮了。”“幸好我知晓你的为人,若不然被你这么说,早就羞得跑开了。”温言将虾饺挪到他的跟前,顺势劝说道:“多吃些,待会好好看书,别四处跑了。”“听你的,你今日去哪里?”宋逸明塞了一只虾饺放进自己的嘴里,大方道:“我给你拿些钱,你替我买些好东西给燕娘,你自己也买些,不用与我客气。”“是啊,你托哥哥的福,死里逃生,对我自然也要好些。”温言打趣一句,眉带意韵。宋逸明点点头,胡乱扒拉一碗粥,回屋取钱去了。裴司继续说道:“你莫要用他的钱。你二人不该这么亲密。”“我知道,我这回带钱来了,怎么会要他的钱呢。”温言乖巧的答应下来,自己与宋逸明的事情就板凳头上的鸡蛋,岂能当数。不过是替言燕娘买些东西罢了,她哀叹一句:“宋哥哥这个哥哥真好。”裴司闻言,立即说道:“青叶跟着你一道过去,他身上有钱,不必节省。”瞧他紧张的样子,温言噗嗤笑了出来,这一世的裴司腼腆多了,若是在前世,疯子肯定会说:“阿言喜欢什么就买,本相给你将整条街买过来。”说话的时候都不带脸红的。温言静静端详面前脸皮发红的裴司,刚想说话,宋逸明来了,丢过来一袋银子,说:“不必客气,尽管使,你说得对,我的命都是你哥哥救的,就当感谢你哥哥的救命之恩。”温言笑得前俯后仰,抱着钱袋子直喊宋哥哥大气,裴司是无可奈何的叹气。****温言挑的都是些首饰铺子,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回逛京城这些铺子,她看得很尽心,青叶在旁鼓励她:“十一娘,主子说了,您若看中就买,主子不差钱。”温言没有听他的鬼话,仔细相看,看着做法工艺,也看款式,但没有买。这里的价格是县里的十倍都不止,她吐了吐舌头,领着青叶走了。一连看了五六家,两人出来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青叶只当她舍不得,一再劝说她喜欢就买,主子不差钱。日落西山,两人回去了,裴知谦坐在屋檐下喝酒,宋逸明狗腿似的给他斟酒,不知说了些什么,哄得他拍掌大笑。“哥哥呢?”温言下意识就去找裴司的身影。“宪王找他,约莫着晚上才会回来。”宋逸明说道,见她眼中只有裴司,不满道:“你也看看我啊,我在这里,你看我一眼。”温言不理他,“正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不看你。宪王常找哥哥吗?”宋逸明想了想,认真说:“这是第二次。上回让他留在户部,他没有答应,我觉得宪王还没有死心。你哥哥也是死心眼,留在宪王身边当差,不妥当吗?”温言瞪他:“你以为是好事吗?你该想想,哥哥有什么能耐为宪王办事?做些琐碎的小事罢了,谈不上大的功绩。他是何身份,你我心知肚明,万一有那么一日,哥哥也会被牵连的。”宋逸明张了张嘴,看向十一娘的眼神变了变,而后朝她竖起大拇指,“你想得对,是我想错了。确实,我们能做的事情太多,小命要紧。”与皇位有关的大事,与百姓无关,尤其是他们这些举子,没有必要牵扯进去,做一纯臣便是最好的。温言坐了下来,宋逸明悄悄问她:“刚刚的话,是你哥哥教导你的吗?”若不然,十一娘怎么知晓那么深的事情。“嗯,哥哥说的。”温言顺水推舟。寻常人不知道皇家的事情,不知道皇帝膝下无子,不知道宪王在朝的重要性。于寻常百姓而言,不过是三餐茶饭最重要。宋逸明不说话了,冥思苦想。裴知谦喝了口酒,怜爱地问女儿:“你今日如何了?”“阿爹,我去看了各处的首饰,当真是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可我也发现价格的差距,实在是太贵了,比我定的价格贵了十倍。我的一根木簪,不过三五文钱,他们的会是三五十文钱。我在想,怎么会有人去买呢。”温言回来的时候也想了,自己去的都是大铺子,都是在京城里有名号的,改日去看看普通的店铺。疯子前世给她送的首饰,都是出自大铺子,做工精致极了。价格也不便宜。裴知谦说:“不急不急,你自己慢慢看,自己揣摩,做生意,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公子回来了。”门口的仆人喊了一句,温言立即看向门口,只见裴司穿着蓝色圆领袍,大步走了进来。温言眯了眼睛,“哥哥,累不累?”宋逸明皱眉,提醒她:“他吃香喝辣,累什么累。”闻言,温言心中咯噔一下,宪王非要拉着裴司入刑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