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口动静极大,三只小的偷偷摸摸来到二房门口,门口的婆子放下东西来给三人开门:“三位娘子,怎么来了。”“我们来找四姐姐玩儿。”温言被两人推了一步,不得不回答守门婆子的话。婆子说道:“四娘子在屋里呢。”三人被放了进去,温言心里敲着鼓,说道:“你们这是落井下石,不厚道的。”六娘不屑,“她落井下石的次数还少吗?小的时候鼓吹我们不许和大哥哥玩,又撺掇七郎八郎给大哥哥使绊子,到处说大哥哥有病,这不就是落井下石吗?我们又没到处说,只是来看看罢了,哪里就是落井下石了,九娘,你说对不对?”九娘点头:“别瞧着她平日里贤良的模样,背地里说我们三个不好,说我们是庶子生的,不配和她玩,十一娘,她总说你是傻子,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罢了。”温言尴尬地笑了,“我确实像个傻子。”到了四娘的卧房外,婢女进去通报,很快,婢女出来了,冲着三人摇头:“主子说她身子不适,不想见客。”六娘殷切地上前询问:“四姐姐哪里不舒服,可曾找了大夫,我惦记四姐姐呢。”婢女为难极了,“六娘,您不如先回去,主子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见。”三人连人都没有见到,失落而归。六娘说道:“见不到人,可见她是多么伤心。”“是啊,伤心极了。”九娘附和。温言:“……”这两人真会幸灾乐祸。温言自觉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有三十岁了,不与她们十一二岁的人计较,便也没有接话。远离了二房,三人又赶着去松柏院,一屋子的人围着老夫人说话,只裴司一人站在屋檐下。后日,他就要走了。温言撇开两人,独自走向裴司,扬起笑脸:“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外面风景很好,我还从未好好欣赏过这里。”裴司语气平和,没有往日的冰冷,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他不爱笑。可前世的疯子,最爱笑。笑起来,比女子都要好看。温言望着他,前世的影子,渐渐散了,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庭院寂静,草木枯黄,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两人并肩站着,对屋里的事情充耳不闻。温言一直在观察裴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站了会让,温言说道:“分家的事情,怎么样了?”“不大好。五叔见过我阿娘后就改了心思,我猜他们应该说了些什么。”裴司的语调也没有什么起伏,不生气不开心。温言看不透他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她觉得自己懂了裴司,随着长大,又觉得,裴司的身上裹了一层云雾,压根摸不清看不透。她问裴司:“你想分吗?”裴司沉默。她转过身子,紧紧盯着裴司:“你不想分,对吗?”“你想分吗?”裴司还是问她。温言如今说不上来了,她开始想分,离大房远一些,后来,大夫人说了那么多话,不分是最好的结果。“不想了,这样很好。”裴司不说话了。屋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大夫人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好奇道:“你二人在做什么?”“看风景。”“看风景。”两人异口同声,逗笑了大夫人,“这里有什么风景,不如去里面热闹热闹。老夫人要将自己的田产给三郎做补偿。十一娘,赶紧去同二夫人要钱,一百两外加卖身契的钱,怎么也有三百两,此刻要回来最好。”温言一听,提起裙摆就进屋了,裴司笑了,大夫人望着他,说道:“这里的风景好看吗?”裴司想了想,还是解释:“我先来的。”大夫人想起方才的事情,他们是一道进来的,那时并没有十一娘,可见她是后来的。大夫人又问;“那你要走吗?”“她要的回来吗?”裴司反问。大夫人怒瞪他一眼:“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裴司恍惚,跟着走了进去。大夫人看着两人,无奈地摇首,三夫人说笑道:“大郎对十一娘可真好。”大夫人睨她一眼,也不客气,直接就回:“当年就他兄妹二人在一起长大的,若不对她好,那便是天打雷劈了。”一句话,说得三夫人脸色通红,当年家里的孩子谁不抵触裴司,莫说是玩耍了,就连站在一起,都觉得晦气。如今,裴司有了出息,十一娘跟着沾光,谁不羡慕呢。四夫人听到了两人的话,心里有了计量,自然偏向了大夫人,笑说道:“十一娘是个讨喜的孩子,谁跟她玩得好,都是有福气的,瞧着九娘,日日高高兴兴的,变得也懂事多了。”马屁拍得不错,周氏听后笑了,谦虚道:“四嫂说笑了,还是个孩子,兄妹们一团和气,就是家里兴旺的大吉兆。”门口四人互相推辞,温言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与四人行礼。“如何?”大夫人问。“二伯母说回头给我,让人送去我的院子里。”大夫人颔首,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裴司与众人行礼后,先行一步。温言拉着大夫人,与周氏道别,热切地走了。两人的背影落在众人眼中,三夫人叹道:“五弟妹,你这个女儿可是给大嫂养的,你瞧,两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感情亲厚着呢。”周氏面上的笑都散了,四夫人察觉不对,说和道:“十一娘讨喜,谁不喜欢呢,我家九娘日日十一娘长十一娘短,三嫂你若这么说,十三郎也该生气了,自己的姐姐和旁人亲厚着呢。”三夫人扫了四夫人一眼,对她的转变,也不觉得奇怪,以前巴结着二夫人,如今见裴司有出息,就来巴结大房了。她不屑,道:“四弟妹,你这风向转得可真快啊。”四夫人被说得脸色发红,周氏不想听这些,与两位嫂子道别,领着婢女匆匆走了。走出松柏院,远远地看过去,还可以看到了才离开不久的大夫人与十一娘。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情的确实以为是母女。